“小子,你在和誰說話?”與淩客撞了個滿懷的淩鬆華狐疑地問道。
淩客四望了下,辨認出,自己身處蜘蛛嶺中,父親望著自己的眼神很是慌亂、焦急。
他湊近淩鬆華悄聲說:“我在和魯戈說話。”
淩鬆華四望了下,“什麼魯戈,我在家左等右等不見你回來,擔心得很,快跟我回去,今天好好慶祝一下,我買了個火鍋,咱涮羊肉,在家裏享受下館子的待遇。”
“啊?這日子不過了,這麼奢侈哦。”淩客聽媽說過,羊肉在蹭蹭地漲價。
“你爸我現在成了礦主了,你也從盜賊的兒子搖身一變成公子哥了,這兩天讓你媽給你買一身耐克,順便讓她也從金店裏抄兩個金溜子,我和她一人戴上一個,珠光寶氣地才配得上現在的身份。”
淩客邊跟著父親下山,邊囑咐他說:“爸,根據這兩天我對人性的研究得出,嫉妒會演變成憤怒和攻擊,你悠著點兒,少招搖,會惹事兒的。”
“惹事兒,哈哈……”淩鬆華從煙盒裏抽出一根他人生中第一次花錢買的中華煙,點了,深吸了一口,吐了個大圓圈,說:“我聯係了一個倒騰響貨的,買了兩根衝鋒槍,誰敢惹咱爺倆,就崩了他!”
淩客看著淩鬆華得意揚揚、搖頭晃腦的背影,不由暗笑,就這一個小礦洞,就把他得瑟成這樣兒,看來,以後要限製以下自己的探礦行為,如果他成了大富豪,必然是一大禍害,會惹得周圍雞犬不寧。
在將要到家門口時,淩客想起一個問題,試著問了一下淩鬆華:“爸,咱蜘蛛嶺附近,這些年有什麼考古發現嗎?”
淩鬆華邊抬起腿哐哐地踹著院門,(之前,他可不舍得這樣糟蹋這扇破門,踹壞了都沒有錢再買)邊抬手搔了下腦門兒說:“有過,有過,怎麼,兒子,難道你還發現了古墓?那玩意兒也很值錢的!”
他回過頭來,眼睛在暗夜裏迸射出了一道光芒,本來,他是長條細眯眼,一雙瞳孔像死魚目一樣若有若有的,但隻要一提到錢字,就會煥化神采,大放光輝。
“我給你說過的魯戈就是你們的祖先,他是個古猿,今天在蜘蛛嶺出現過。”淩客沒必要對他隱瞞什麼,因為能猜到他的反應。
果然,淩鬆華哈哈大笑說:“兒子,我承認你有些道道,但編故事的事兒就不要用在你爸我身上了。
你肯定是在你的芯片裏查到縣誌吧,幾十年前,是出土過古猿化石,但最後被上級部門認定是騙局,主持發掘的一個教授為這個被打為反動分子,最後上吊自殺!”
“你倆別在院子裏瞎聊了,快到屋裏,羊肉鍋子開了半天了,就等著下蒙古小羊肉呢!”
張英迎了過來,淩鬆把臂一抬,她就給挽了這隻平時常連掐帶扭的胳膊,用另一隻手拉了淩客,三人一起走進堂屋。
火鍋底部的炭爐裏映著紅光,湯鍋裏以上好的人參以及各種香料做鍋底,張英拿了一個小竹筐,把紅豔豔的羊肉片嗞啦一聲倒進沸湯中,一種撲鼻的香味衝了出來。這讓淩客想到了和魯戈在一起時聞到的熟狼的香氣,相隔五百萬年的兩種香味相撞在一起,內心生起很多感概。
張英一改往日每逢丈夫喝酒時三句話要臭罵兩句的常態,變得殷勤備至。一會兒給他和兒子夾肉,一會兒給爺倆倒酒。
淩客笑眯眯地看著這情景,深深體會到了“錢”在人類社會中的魔力,它能使一個盜賊變成受人尊重的老板,也能使一個破落戶在一夜之間得到女人的鍾情。
看來,自己若想在這個人類環境中發展,首要的任務,就是弄錢。而且,要擁有自己的錢,而不是淩鬆華的。他覺得,就礦洞裏這點財寶,不夠眼前的這個爸爸揮霍兩年的。
“兒子,愣著幹嘛,喝酒!”淩鬆華當一聲和他碰了一杯,然後覷著淩客笑問,“你跟爸說實話,是不是在蜘蛛嶺又發現了別的寶物,要不,你咋突然關心起考古來了?”
“你少提錢,膩不膩哦。我問一下,那個反動教授現在有沒有家人?”
“有,是他老伴兒,終生未嫁,有時還在縣電視台上露露麵兒。聽說,她丈夫後來被平反了,那是在知識分子反身解放以後。”
“噢,那她丈夫發掘的古猿化石還有嗎?”
“這個……你問我這事兒讓我頭疼得很,”淩鬆華不耐煩地抹了下嘴巴上油漬,說,“咱爺倆還是喝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