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是他的小名,之所以叫這個庸常的名字,是因為,媽媽剛生下他時,在夜色中發現,他的眼睛可以發出熒光。他的全名叫冷深焰。
媽媽死的那天,他哭昏在媽媽的屍體上,確切地說,是她的骨架上。獵殺冷深焰的母親的醫生早已逃之夭夭。但他卻把恐懼留在了僅僅九歲的孤兒身上,還有貧窮、失學、流浪。
他始終謹記媽媽的囑托,小小的年紀戴了一副漆黑的眼鏡,手裏拿著一個枯樹的枝椏,在火車站附近乞討。開始,他是佯裝盲人,是為了逃過變種人對自己的獵殺,後來,他漸漸地對自己所看到的世界開始厭倦,就索性失去了視覺能力,成了一個真正的盲童。
對他而言,這個世界充滿著鮮血淋漓的恐怖氣氛,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像自己的媽媽一樣,頃刻間被亂蛇噬咬,變成一具白骨。在乞討時,路人的鄙夷和嘲笑,以及偶爾的拳腳相加那是日常,隻要打得不重的,不造成致命性的傷害的話,還是勉強可以過得去的。
所以,自從他失明以後,不用再去觀看這個悲慘的世界,眼不見心不煩,少了很多痛苦和糾結。
對他而言,失明幾乎是一種幸福,但無情的命運連這種卑微的幸福也不會讓他享用太久。眼鏡醫生自從殺死他媽媽以後,得知了她還有一個兒子,於是斬草除根的行動便開始了。
冷深焰的母親在瀕死之際,她強烈發出的通感生物電磁波瞬時傳遍了整個城市。在得到變種人獵殺的恐怖消息後,躲藏在角落裏的冷凍人,特別是毫無防衛能力的孩子,都紛紛戴上了墨鏡,以求平安。所以,這給眼鏡醫生的獵殺工作增添了一些難度。
在排查了很多戴墨鏡的孩子後,他都沒有找到小明的線索。於是,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方法,可以披沙揀金一樣地揪出那個冷凍人餘孽,然後伺機獵殺。
而且他用這個方法,果真秘密獵殺了兩個戴了墨鏡行乞的孩子,在驚喜後隨之便是深深地失望,他錯殺了尋常人家的孩子,因為,冷凍人死後,身上會煥發出一種殷虹的光亮,然後漸漸消散。
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眼鏡暗下狠心。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很不幸,他進入了警方的視線。
那兩個孩子是一個丐幫的搖錢樹,是通過人販子以兩萬元的高價購置的,並且把他們掏去了雙眼,把他們製造成為業內人稱的黑粽子。並給他們戴上了具有微型攝像功能的墨鏡。這樣能防止小偷黑吃黑,也能及時掌握警方的追查行動。
深夜,在幾無旅客的火車站大廳的一個陰暗的角落裏,恰好也叫小明的盲童乞丐聽到了遠遠地一聲呼喚:“小明!”他和同伴同時抬起頭來,因為他們都在盼著幫頭能派人來接他,一天水米未進,能在黑暗中喝著米湯,對他們而言,是他們天堂般的享受。
“我在!”小明大聲地應著。
眼鏡醫生緩緩走過去,就像一個行人無意中路過,偶而轉身扔下一塊錢一樣。但他扔下的不是錢而是一團蛇,瞬時把小明和他的同伴包裹起來,等蛇群散盡後,留下的隻是兩具白骨。
小明在最後的記憶裏,沒有多少痛苦,甚至有解脫的快樂,但同時也有少許遺憾,沒有吃上那碗米湯。小小年紀的他,萬沒想到,這世上竟還有比挖他眼睛的人更狠毒的人,前者至少能讓他生不如死地活下去,後者卻連這點底限也沒有。
警方在接到凶殺報案後,迅速趕到,在現場的小乞丐的白森森的骨架上發現了一架墨鏡,回去經技術科鑒定,發現了其中的貓膩。
鏡架中的微芯片被技術科讀取後,呈現了無聲的、簡單枯燥的畫麵,電腦顯屏上滿是亂蛇紛湧、鮮血翻騰。
李偵察員看得有些失望,總不能把一堆怪蛇當作犯罪嫌疑人吧?但旁邊一位心思機巧的女警指著一個蛇的特寫鏡頭說:“有了!”
“有什麼了?”她的同事邊揉著要迸裂的太陽穴,邊不耐煩地部。就這堆殺人蛇群影像,他已反複地看了三個小時,惡心得幾乎要嘔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