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夏走得很慢,裙子太長,鞋跟抬高,開始幾步有些踉踉蹌蹌,安景旭似乎知道她的不適,放慢了速度。

坐在車裏,顧初夏有些不自在,剛才刷卡的時候她也看見了,就這一條裙子卻足足花了她幾個月的工資,幾十萬塊穿在身上,她手腳都不會擱置了,裙子太長,她隻得提著裙子坐著,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樣,安景旭有些好笑,原來顧初夏也不是無所不能,至少一雙高跟鞋,一條裙子便讓她器械。

安景旭仰著唇角,卻聽見顧初夏說:“你經常幫顧初年挑選嗎?完全是她的喜好,素簡的白色,層疊的流蘇,從下顧初年就喜歡這些。”

真是讓人不爽……顧初年的喜好果然不適合自己,難怪渾身不自在。

安景旭蹙眉,該怎麼回答,難道說他沒有幫顧初年買過這樣的東西?還是他隻是隨手挑的?

久久,安景旭沉沉的嗓音才傳來:“沒有,你是第一個。”

然後顧初夏便沒有開口,其實她並不相信安景旭的話,卻也不點破,畢竟他們之間還沒有熟識到談論安景旭有多少女人的程度。

又安靜了一會兒,顧初夏說:“確實有些湊合,這件一副穿在我身上有點浪費。”

安景旭從後視鏡中忘了一眼,確實不適合,讓他覺得他身邊坐的是顧初年。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其實也不是那麼差。你不喜歡白色?我以為女孩都喜歡呢。”

顧初夏很直白:“不喜歡。”

而且很討厭,因為顧初年很喜歡,因為小時候她穿著白色的公主裙,別人總愛衝著她喊初初……因為有個人說過,顧初年天生適合白色,所以她討厭白色,而且從來不穿白色。

安景旭隨口問了一句:“那喜歡什麼顏色?”

“黑色。”顧初夏淡淡回答。

果然不是普通人,顧初夏就是一個難解綜合體,所以一貫標準都不適合她,太聰明,太獨斷,太主見……連安景旭都忘了他們才見過幾次而已,如果要問到顧初年,他隻有一個詞:標致,長相也好,性格也好都是如此。

“一個女人最好不要喜歡這樣暗沉的顏色。其實你不用那樣刻意地不像顧初年。”安景旭有些鬼斧神差就脫口而出了。

安景旭沒有看顧初夏,也知道她在慌亂。第一次這樣的錯愕,雖然她依舊偽裝地很好,但是這細微的變化很突兀。

原來無所不能的顧初夏的破綻是顧初年,他看透了。

黑色的眸子溫潤,流轉著,望著他的側臉,顧初夏覺得恍恍惚惚地看不真切,似乎被看透了秘密的小孩一般,她欲蓋彌彰:“刻意嗎?我到沒有注意到,似乎一切都習以為常的自然。我喜歡黑色,討厭一切甜點,討厭裙子和高跟鞋。顧初年卻喜歡白色,喜歡慕斯,喜歡公主裙水晶鞋。我想我討厭那些東西的原因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顧初年。”

也許安景旭說得對,她不喜歡顧初年,所以刻意地去討厭顧初年喜歡的一切,就像一切理所當然一般,刻意地毫無破綻,而且無可救藥。

安景旭沉默不言,似乎在心無旁騖地開車,顧初夏也看著窗外的街景,玻璃車窗上倒影的一雙眸子涼得驚心動魄。

她是顧初夏啊,姓著顧初年的姓,長著顧初年的臉,相隔不過分秒的親生姐妹,到底有什麼恩怨仇恨,可以讓顧初夏義無反顧地憎惡顧初年的一切。

心滯的沉默持續了許久,安景旭毫無預兆地開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討厭一切顧初年喜歡的東西。”沉吟了幾秒,淳淳如酒般的嗓音又響起,“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