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夏環顧了一圈,還是有些虛弱,問:“我睡了多久。”看這個樣子,難道是幾個小時,天還沒有亮,還是黑的。
顧初夏自顧算著時辰,安景旭淡淡道:“兩天一夜。”
顧初夏錯愕,原來這都是兩天後的晚上啊,她居然還以為是睡了幾個小時呢,看來真是傷得太重,睡糊塗了,她自顧笑著說:“這麼久,看來真是傷的不輕啊。”時辰都分不清了……
安景旭亦覺得,可是程奕然卻說是術後正常反應,看來那家夥還是不值得相信,要不要轉院呢?安景旭想著,片刻,看著顧初夏這幅病懨懨的模樣還是打消了念頭,有些擔心,問:“是不是哪裏還疼,我去叫程奕然。”這臉色不太好,沒血色,嘴唇發白,幹澀,應該是不舒服,安景旭打量後的結論。
安景旭剛要起身,卻被一隻涼涼的手抓住,他低頭,看著顧初夏白皙剔透的手指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片刻顧初夏收回手,淡淡說:“不用,我很好,命大著,傷口也不是很疼了,隻是有些沒有力氣而已。”安景旭想了想程奕然的話,覺得顧初夏這是正常的術後反應,便放下心來,卻聽得顧初夏戲謔的語氣說,“難怪說禍害遺千年,我應該沒有那麼容易死。”
這語氣才像顧初夏,雖然有些病態,但是還是一如往常的謔語輕言。
安景旭坐回凳子上,沒有說話,顧初夏也沒有說話,大概是睡久了,她盯著天花板,沒有睡意。
久久,顧初夏才聽到安景旭沉沉的聲音:“對不起。”
顧初夏錯愕,轉過頭去看安景旭,眼神久久沒有散開不可置信地驚愕,安景旭剛才和她說對不起?這可是千古頭一遭,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稀奇,顧初夏久久才回神,笑笑說:“這是你第一次和我說對不起,我還以為你安景旭永遠不會說這三個字。”安景旭的臉色似乎有些沉冷,顧初夏卻繼續說,“不過也不需要,我們本來就是合作關係,我顧初夏不是賭不起的人,願賭服輸,你根本沒有必要說什麼對不起。”
顧初夏說得大度坦蕩,十分豪爽地表示一番推脫,卻也是極聰明地劃了一條分界線,將這一聲對不起用一句合作關係打回去,不得不說顧初夏這一招回得漂亮。殊不知安景旭的臉色越發複雜,深沉,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對著顧初夏,他第一次向人解釋:“這次是——”
隻是安景旭的第一次解釋被顧初夏的話打斷,隻得胎死腹中,而且絕對沒有可能說出來,顧初夏接過話,十分不以為意地說:“我知道,是意外,你對我算是仁至義盡了,良成倒戈你應該也不知道,所以更沒有必要說對不起。”
安景旭顏眼色一沉,似乎要望到顧初夏的眼底裏,看清楚她心底的波瀾一般,不過卻什麼也沒有。原來她都知道,可是卻這樣平靜地好似什麼都不知道。
安景旭第一次領悟什麼是多此一舉,他怎麼忘了,顧初夏何等的聰明,早就洞察了,卻沒有任何表示,完全抱著置身事外的態度,安景旭苦笑,沉默。
見安景旭不說話了,顧初夏也摸不準安景旭在想些什麼,繼續自顧說著:“不過我也得到我要的結果了,不知道是不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想清楚了很多,才發現我以前有多傻。也好,總算是結束了。”確實很傻,為了一個沒有誰勝算的賭局差點賠上了命,為了一個最討厭的人沒準還會賠上更珍貴的東西,確實愚不可及。
這與那最珍貴的東西,顧初夏還沒有定論,不過她最珍貴的東西怕隻也隻剩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吧。
顧初夏沒有多想,說得十分輕巧平靜,卻撩起了安景旭一汪深沉幽靜的眼簾,他焦急地尋著她的視線,不同於顧初夏的語氣那樣平靜無謂,也不同於平素的他那樣深不可測,似乎有些慌亂:“結束了你要如何?和我形同陌路嗎?”
顧初夏,到底還有什麼讓你在乎的東西,怎麼可以這樣輕而易舉地說結束就結束。
顧初夏撇開安景旭灼灼的視線,覺得有些奇怪,怎麼安景旭的眸中會有這種類似於驚慌的神情,肯定是自己看錯了,安景旭怎麼可能呢,她依舊平鋪直敘不帶起伏地說:“最好不要再見麵了,我會想好最後一件事,然後還是不要再有瓜葛好,說真的,安景旭待在你身邊真的很危險。”顧初夏說著還煞有其事地去看安景旭,表示自己的話是真的,可是一觸及到安景旭深深沉沉浮著她根本看不懂的情緒,她又迅速地轉頭,暗罵自己沒做賊還是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