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武好古差一點就把潘巧蓮吃到嘴裏麵的次日,在淮河北岸,沿著運鹽河北上的官道上,馳過三四十騎人馬,這些人馬都做風塵仆仆的客商打扮,還攜帶著弓箭直刀,臉上灰塵都是頗厚,一看就是不顧勞苦趕路所致。
而這三四十騎人馬中,當先的一人,若是叫武好古和潘巧蓮見了,肯定會大吃一驚。
原來此君正是潘巧蓮的嫡親哥哥,潘家金銀絹帛交引鋪的東翁,官拜秉義郎,在捧日軍中還有個指揮使軍職的潘孝庵,潘大官人!
原本一直養尊處優,騎個馬都會跌下來潘大官人,現在居然吃得恁般幸苦,一路騎馬趕路,白淨的麵孔都曬得黝黑,還被風吹得有點兒幹裂了。
不過,看他的馬術顯然也進步了不少,穩穩坐在馬庵上,一隻手控著韁繩,顯得遊刃有餘。
看來,他這一路都是騎馬行路的,終於練出來了。
“指揮使,”一個瞧上去就頗為精悍的中年男子這時策馬到了潘大官人身旁,大聲,“前方就是個館驛了,可要進去休息一日?”
潘大官人聞言,就在馬背上瞪了他一眼,罵道:“直娘賊的,歇個屁!要是把本官的國舅爺歇沒了,看我不把你發去打西賊!”
話的人名叫陳希真,也是禁軍的雜品武臣,一身的好本事,跟了潘孝庵總有十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潘孝庵這個公子哥怎麼能吃苦呢!
一連十日,人不解衣,馬不卸鞍,拚了老命趕路……這勁頭簡直和潘家老祖潘美有一比了。
不過潘孝庵那麼拚也正常的,因為他老妹潘巧蓮被端王趙佶瞧上了,早就要了武好古畫的《潘巧蓮寫真圖》去,成臨摹,十餘日前還提出要見潘巧蓮一麵……
這可多半是瞧上潘巧蓮,要娶回去做正妃了——潘巧蓮的身份擺著,入端王府就隻能做正妃!
將來就是皇後啊!
這下潘孝庵再坐不住了,他妹子可跟武好古那白臉在一塊兒呢,要是讓武好古睡了……皇後可就沒了!
所以潘孝庵當晚上就召集心腹,第二就出了開封府,日夜兼程,棒打鴛鴦來也……
館驛不入,飯還是要吃的,馬兒也得喂,要不然可沒力氣繼續趕路。
“便在這裏休息,用些吃食,把馬也喂則個。”潘孝庵拉住了韁繩,停下了胯下的走馬,然後翻身下來,又把韁繩丟給了陳希真。
“陳大郎,去告訴弟兄們,到了海州都他N的給老子管住了嘴,誰要敢多嘴,待回了開封府,都給老子打西賊去!”
“喏!”陳希真大聲應了,然後卻想到不對,又問了句,“指揮,你不讓兄弟們甚?”
“自是十八和端王的事情!”潘孝俺咬咬牙,“不許一個字!”
“哦。”陳希真想了想,“可萬一有人打聽,該怎麼?”
潘孝庵一想也對,他那妹子潑辣的很,而且有點離經叛道,嫁給端王趙佶這種別人夢寐以求的好事,在她看來也就那樣了——反正她和武好古也不是甚貧賤夫妻,兩人有的是錢,後台也算硬,神仙眷侶一樣的日子有什麼不好?何必一頭紮進吃人都不吐骨頭的大宋皇宮?
不過對潘孝庵而言,他妹子要是做了皇後,他可就一步登,成了國舅爺啦!官職也會很快從八品秉義郎躍升到四五品的刺史,就和王詵一邊大了,連帶著他的幾個兒子,也能蔭補到官職。
他這一房,日後可就要飛黃騰達了!
所以這事兒在他,那是誌在必得!
他思索了一下,厲聲道:“就大宅門裏有人在嚼舌頭!別的話,一句也不許,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