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英沒有說話,隻是撥撩了一下偷跑到耳垂的秀發,優雅的端起茶杯,慢慢地品起茶來,像是時間又顯得不再那麼重要了似得。我一看,暗自握緊了拳頭,知道有戲,這趟沒白來。足足喝完了一杯茶,淑英才滿足的舒了口氣:“沒頭沒腦的說什麼琉璃司,天機門什麼的,不先把事情經過說一下?”
“好咧!”於是我又耐著性子把跟梁若蘭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然後滿懷期望的望著淑英。淑英也正望著我們,表情很是微妙,有遺憾,有可惜,有難過,有釋然,總體來講負麵的情緒居多。“‘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雖然我隻是一個女流之輩,但也深刻體會到了入錯行的苦楚,努力了這麼多年,我看似是洗白了,其實我的那些卷宗永遠在公安局的檔案室裏靜靜躺著,等著我哪一天去認領呢,做過了就是做過了,不會因你事後的懺悔而改變。這一行有一個不成文的說法,‘一朝識得琉璃司,天高海闊別此生’,你們既然知道了琉璃司,就意味著你們不再是停留在這一行門口邊緣的人了,而是職業盜墓人了,一腳踏入這個泥潭,就算再怎麼洗鞋底永遠洗不白了,就像我一樣。你們,準備好吃槍子兒了嗎?”
淑英溫吞吞如白開水的話卻讓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從沒有哪一種語言能有如此的魔力,能讓我顫抖不已。事到如今,我一直在逃避現實,否認我做過的一切,否認我盜墓賊的身份,但不管我有什麼理由,盜墓就是盜墓,就是犯罪!“猴子,放心吧,有事兒我兜著。”強子看出我內心的恐懼道。我歎口氣道:“你說世上真的有月光寶盒那樣的玩意兒嗎?我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擁有時間倒流的能力,這樣我就能回到5年前了。”
“為什麼是5年前?”強子問道。
“這樣我就可以事先在你來找我前先放根棒球棍在桌底下,等你來了,直接把你打出去!”我狠狠道。然後跟淑英說道:“淑英姐,一失足成千古恨呐,我現在雖說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這事兒我不去找,他們也會找上我的,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不是說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嘛。我知道你會勸我去報警,但我怎麼跟警察說?說有人可能會找上門來對我不利,你們得派人保護我?”
“好,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淑英一尋思覺得我的話也不無道理,同時見我們心意已決,便不再危言聳聽了,畢竟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骨子裏還流淌著江湖兒女的血液,那些苦口婆心的勸誡之語她也是說不出口了。
“你猜的沒錯,天機門跟我們地龍會一樣,都屬於古老盜門,但具體傳承了哪一脈我就說不清楚了,聽方喬的說法,他們比地龍會的傳承更加的古老。天機門是一個很鬆散的組織,沒有所謂的老大幫主,他們把中國分為雞頭、雞胸、雞尾三個部分,由三個最有威望、最有本事的人負責,要是自己人撈過界了也照砍不誤,梁若蘭之所以說杜偉憲排行老三,是因為他的年紀在三個人當中最小,資曆也最淺,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跟杜老三都沒什麼交集,不過大帥還在的時候,倒是跟雞胸的朱晉三朱老大有過幾次麵緣,我可以試著幫你們聯係一下他,不過朱晉三未必會出麵,就算他肯幫忙說話,也不一定好使,我說過,天機門對撈過界一向是以暴力手段解決問題的,沒什麼同門可言。”
“哼,他們倒是一口飲進四海水——好大的胃口!全國都讓他們瓜分了,那像你們地龍會怎麼做生意?”強子問道。
淑英看了一眼強子道:“地龍會跟天機門不同,所有決策都需要經過集體的討論和表決,不會發生同室操戈的情況。和天機門的關係嘛...沒遇到就相安無事,遇到了那就狹路相逢勇者勝唄,大家吃的都是同一行飯,幹的都是同一樣活兒,他們也沒長三頭六臂,沒必要怕他們。”聽得強子一臉崇拜。
“那個淑英姐,杜偉憲是真名?”我一直以為杜偉憲肯定是一個假名,他們這樣的人得時刻堤防著來自外麵的威脅,可梁若蘭也好,淑英也罷,一口一個杜偉憲、杜老三的,讓我不禁有點好奇。淑英道:“反正我是沒聽過他用過其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