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7戶是幹淨的?”這下輪到我驚訝了。楊福才微微側頭,對我的反應很滿意,嗬嗬一笑:“你們還是太死腦筋了啊!這世上更多的是灰色,不是非黑即白。剩下的7戶也不幹淨,都從事著跟倒鬥有關的行業,兩家賣消息的、兩家造洛陽鏟的、三家幫忙介紹跑路的,你能說他們是幹淨的?”
整個村都是賊,還沒人發現?楊福才的話把我的世界觀都要顛覆了,隻能感歎這個世界太瘋狂,整個村裏全是狼。“怎麼樣,我都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應該能體現我交易的誠意了吧?”楊福才似乎有點犯困了,眯眼望著朝平。
“咕咚咕咚”的水煙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刺耳,楊福才盤腿坐在炕上,低頭猛吸一陣,然後閉上眼睛慢慢享受,那陶醉的神情讓我懷疑他吸得不是水煙而是鴉片,一同進來的十幾個人已經吃完了宵夜,躺的躺,睡的睡,沒有一個還能保持目光炯炯,站立如鬆。
“是誰告訴你我們要來的事的?”朝平打破了沉默,將憋在我們心裏的問題問了出來,我立馬豎起耳朵仔細聆聽,生怕漏過一個字。楊福才閉著的眼睛忽然睜了一下:“就知道你們不會放過這個。告訴你們也不打緊,不過估計你們也應該猜出來了,這事除了你們自己知道還有誰知道呢?”楊福才得意的笑了一下。
林墨、何令蒼!我的大腦又再次活絡起來,立馬跳出兩個名字,那倆狗男女到底打的什麼主意!我發現自己的腦子已經徹底不好使了。朝平也是點了點頭,他聽我說起過這事,基本能判斷出來是誰泄的密:“你是他們的人?”
“狗屁!”楊福才突然提高了音量,讓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的強子精神為之一振,放下水煙袋,不屑的撇撇嘴,“我是他們的人?一個小娘皮,一個奶都沒斷的小崽子也想指揮老子我,也不怕撐死他們!老子開始混的時候他們還穿開襠褲呢!他盆禿子來還差不多。”
“‘盆禿子’?”我納悶道,這又是哪路神仙?“何令蒼的老爹,茶語山莊的鎮山之柱——何震坤,綽號‘盆禿子’。要是沒有他老爺子在後台撐場續命,就現在茶語山莊那批混蛋小子,早就被其他勢力吞的渣都不剩了。”楊福才穩坐炕台,簡單回答道。後來我才知道,楊福才的這個回答是有多麼簡單,多麼不負責任。
就在我走神的一刹那朝平已經找了一個空地兒坐了下來,將話題推向下一步:“說說你跟我們的交易吧。”
“痛快!”此時楊福才已經徹底開眼了,大喊一聲,這一吼叫把他的手下嚇得不輕,紛紛跌落下炕,有幾個還準備往外跑,“媽的,一群慫貨!”楊福才臉上有點掛不住,老臉泛紅著罵道,又從被子底下掏出一瓶酒扔給朝平,朝我跟強子歉意的笑笑:“這天寒地凍的,又沒個暖身子的婆娘,弟兄們一不小心就把準備給兩位的酒給喝幹了,要不你們喝點茶吧?”“不用啦,大半夜的,老子要睡覺。”強子嘟噥了一句,他最討厭這種討價還價的談判,索性大咧咧的爬上炕,找一個角落睡去了,這讓我大吃一驚:這鳥人不是下午才剛起來嗎?
楊福才也不介意,還踢給強子一床被子,夾帶起一片塵土,強子也不嫌髒,裹起被子就睡。“看你們才三個人應該是不準備硬拚吧,先說說你們的計劃,一起謀劃謀劃?”
“拍照取證,秉公處理。”朝平惜字如金,吐出八個字後就閉口不言了,悶頭喝著酒。我一直以為我的敘述已經夠簡潔、幹練了,朝平的八字箴言一出頓時讓我五體投地:這樣也行?
楊福才喝酒的手停在半空,然後猛的放下酒瓶,睜大眼睛站了起來,一臉的戒備,其他還清醒著的人也紛紛站了起來,場麵一下子緊張起來,“賊你媽的,你們不是賊是兵?”老鼠怕見貓,小蛇恐遇雕,他楊福才再豪氣幹雲看到穿製服的小腿肚子也得顫一顫,不為別的,就因為見不得光太久了,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所以一聽到朝平一句“秉公處理”就有點慌神了。當然作為這是十幾個人的頭兒,那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兒。
“我們是‘特課’的,你們一直在我們的視線裏。”朝平不慌不忙的說道。楊福才轉眼看向我,低沉道:“我沒聽說你是‘特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