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一夜雨(1 / 2)

說是帳篷,其實就是在地上支了四根木棒子,又在上麵鋪了一層油布,用繩子將油布和木棍係緊,勉強能擋雨,但絕對遮不了風,一進去之後就四處透風,吹得人手腳冰涼,這就是我們輕裝簡行一味求速度所造成的惡果。

支好帳篷,架起旅行用爐火,我照常拿出了幾包幹糧,強子一看就不依了,拿起一包幹糧隨手拋者:“天天吃這玩意兒,嘴裏淡出個鳥來。”不說還好,一說大夥兒心裏也犯起了嘀咕,看著手中的幹糧不再那麼熱切了,郭毅甚至把已經扔進嘴裏的又吐了出來。強子見狀,嘿嘿一笑,執意要好好祭一祭自己的五髒廟,順便表演一下徒手抓魚的絕技。已經虧了住所,絕不能再虧了自己的胃。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態,我們也不再堅持,讓強子自己一個人去邊上的酉水裏抓魚。活兒一人扛,美味眾人嚐,如此美食錯過了就是傻了。

有了強子的行動在前,我們在場的各位紛紛扔掉手中的幹糧,開罐頭的動作也不自覺的慢了下來,這當中隻有魏明樂除外,他是西北人,天生對吃魚就不敏感,按他的說法,他受不了魚的那一股子腥味。所以,當魏明樂聽說吃魚的時候,又把手中的幹糧罐頭拿了起來,等吃完的時候,驚訝地發現我們三人還傻傻的在等著強子。

起風了,把我們的爐火吹的東倒西歪,帳篷上的油布獵獵,拚命想掙脫木棍的束縛。堆在天邊的灰暗雲層像吹氣球一般迅速膨脹起來,即便已經入夜,但還是能清晰的看到那天邊雲層的顏色逐漸變濃變黑,厚厚的雲層也仿佛像是灌了水的棉花一樣,迅速的往下壓,黑壓壓朝我們頭頂壓下來。閃電劈啪炸裂,雷聲隆隆作響,一場暴雨即將滂沱而至。“我去看看。”我擔心強子安全,迅速起身,朝酉水那邊走去。“我也去。”郭毅略作沉思站起來道。魏明樂則叫上老魯去尋找新的落腳點。我們彼此之間約定,以他們搭建在地上的石頭坐標為號,找到強子後,我們立刻去跟他們彙合。大風大雨將至,我們的簡易帳篷沒道理不塌,還躲在下麵很容易被帳篷活埋。

酉水,又稱更始河,長江支流沅江的最大支流,是巴土文化的主要沉積帶,也是巴楚文化、漢文化交流融合的重要地帶,同樣也是土家族的母親河,兩岸風光雄奇,山秀水幽,在這裏,可以觸摸曆史的痕跡,可以聆聽遠古的之音。但此時的酉水卻即將顯露出其狂暴的一麵。我和郭毅見狀加快的腳步,心中卻擔心不已,酉水多灘塗,光在保靖境內有46處灘塗,其中最著名的是“貓兒灘”,貓兒灘又叫虎灘,因灘險塗厚,暴起的浪頭似猛虎下山而來,海事時有發生,有“船到貓兒灘,人到鬼門關”一說。強子不是傻子,看到這黑雲壓城之勢為什麼不立即返回?念及此,我再一次提速。

雖然是支流的支流,但酉水對我們來說還是寬了一點,舉目望去,不見彼岸。狂風吹得我的皮膚生疼,水底的泥沙被一股腦兒的翻了上來。就在我對著渾濁翻騰的江水不斷的搜索時,郭毅衝我喊道:“快來看!”

在一棵半個樹幹探出江麵的歪脖子樹上,我看到了強子掛著的衣物,已經被狂風刮的上下翻轉,不停地繞著樹枝打著圈兒,正下方,橫七豎八的扔著五六條魚,還在不停地撲騰著尾巴,張合著嘴巴。郭毅見我過來了,說道:“這裏就是盧強下水的地方了,我剛搜索完這一帶,沒發現他,假設他體力不支的話,應該順著水流漂到酉水下遊去了......”

“不可能!”我推翻了郭毅的假設,“你就說他死了也比說什麼體力不支來的合理。強子是誰,他可是連續三年參加橫渡錢塘江,遊完還能談笑風生,把美撩妹不帶大喘氣的存在,說他體力不支,扯淡!”

就在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的時候,江麵上突然水聲大作,冒出來一顆人頭,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身子卻直愣愣的往下沉去,一個小浪打過來,就剩下一個頭頂了。所謂“伊人”,在水中央。

“強子!”我想也沒想,撲騰一下跳入江中,以最快速度遊向事發地點,雙手往下一探,剛好抓住了強子的頭發。謝天謝地謝王靜,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許王靜真是強子的真命天女,要不是強子為了王靜養長了頭發,那滑不溜手的大光頭我可吃不消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