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初現(一)(1 / 2)

“呼!”看著癱坐在泥地裏,跟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縱情大喊的蔡和,我終於放心了,至少這膝蓋的罪沒白受。顧不得天有多冷,地有多髒直挺挺倒在地上全身放鬆,此刻,膝蓋好像都不再那麼生疼了。參差的蘆葦在頭頂密密地布著,天空就像是被蜘蛛網網住了一般,視線擠過密布的蘆葦,一片雲,仿佛蘸足了淡墨,沒有一點生氣的飄著,對於這片天空,無論怎樣都找不到一點美感。

強子已經推開了壓在身上的屍體,將還在嚎啕大哭的蔡和像挖番薯一樣從泥地中挖了出來,利索的將他的雙手反綁,估計是看不下去了,隨手折了幾片蘆葦葉子,替他擦了擦臉,可惜並沒有什麼卵用,蔡和的臉上依舊鼻涕眼淚縱橫,他是真傷心了。失去了最大依仗,此時的蔡和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老頭兒,完全沒了剛見麵時的那一份倚老賣老的神情。即便如此,我也沒打算同情他,一想到這片山林裏的那一大堆屍體我就不由得手腳生涼。惡有惡報,不外如是。

“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見自己的一點惻隱之心完全被當做了驢肝肺,強子也心頭火氣,順手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就沒見過你這樣能哭的老頭子,他媽比娘們兒還厲害。”可惜強子的巴掌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蔡和依舊我行我素,眼淚都把臉上的泥巴衝刷出了兩道痕跡。強子沒轍,隻好過來催我趕緊起來離開這狗屁倒灶的地方。就這樣,虜敵首一人,破“敵”一隻,剩下其“敵”皆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為期一天的蘆葦蕩戰役以我方的大獲全勝而告終。

天邊已經出現了一縷淡紅,烏鴉也嘎嘎的飛回自己的巢穴,林間的溫度開始迅速下降,我們沿著一路傾倒的蘆葦順利的回到了岸上,在回去的途中,我們將蔡和綁在樹上,跳進了酉水好好洗浴了一番,隻是身上依舊散發著清新泥土的芬芳讓我們鬱悶不已。

“你真他媽像一塊白條肉。”一上岸,強子就衝我說道。我看了一眼自己被水浸泡的皺巴巴的皮膚,再看看強子那同樣毫無血色的皮膚道:“你他媽才像一塊被風幹了的白條肉。”在岸邊稍作整頓,我們就一人架著蔡和的一隻胳膊準備去跟魏明樂他們彙合。蔡和哭也哭累了,鬧也鬧夠了,垂著頭任由我們架著他離開了酉水,離開了那片我們戰鬥過的蘆葦蕩。相信要不了多久,這裏又會恢複平靜,傾倒的蘆葦會化作配料再次迎來新生,迅速填滿這一方空隙,失去控製的趕屍會再次掩埋地下,這一次他們將得到真正的安息,一切就像我們沒有來過一樣。

找到魏明樂他們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又沒有多少星星點亮夜空,就隻有一彎殘月孤零零的掛在樹梢。郭毅不顧斷掉的肋骨,掙紮著起來給了蔡和一腳,好好泄了一下心頭火,要不是被我和強子強製帶離,他應該還會繼續上腳。蔡和此時成了人肉沙包,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有點行屍走肉的味道。

這一夜很是難熬。我們的背包丟的丟,空的空,身上的衣服也是極度的破爛,原本還能擋風避雨的小木屋也塌了一麵牆,根本受不住那冷颼颼的山風。生死存亡之際,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我們幾個大男人索性縮在小木屋的一個角落緊緊的依偎在了一起,那畫麵要是被人撞見,龍陽斷袖之好算是坐實了,以至於當第二天天色稍明,我們就迅速散開,默契的將這一晚的情形從自己的腦袋裏刪去,頂著厚重的熊貓眼一路無話,隻求能快點回到裏耶。

山中一日,人間一年啊!在山林裏忙活了幾天就像是過了一年一樣的漫長。時間早已跳入了三月,裏耶一年中最好的光景即將開始。回去的路上,四處已經逐漸呈現出了一片生機盎然的綠色,地裏的老農正鼓搗著莊稼秧苗,陸續顯現的店鋪裏頭的生意人忙碌著敲打著計算器,殷勤的接待著往來南北客,慕名前來遊玩的遊客們擠得小小的裏耶古鎮熱鬧非凡,幾個愛美的女生和身強力壯的小年輕脫下厚厚的羽絨服,盡情展示著屬於他們的青春,在一冬的蕭瑟後,整個裏耶又鮮活了起來!

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幾個邋裏邋遢的人顯得格格不入,一出現就被無數人報以嫌棄的目光,但我們絲毫不為意,我們知道我們比這裏麵的大部分人都要活的多姿多彩,穿得花哨算什麼,活的精彩才是真!強子更是誇張的張開雙臂大喊:“我胡漢三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