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了天機(一)(1 / 2)

下弦月如鉤,暗了夜空,星光淡淡,無人話情事。小樓溪畔夜氣裏彌漫著草木的清香,偶爾飛車掠過,雜遝之聲驚懾別家院子裏的走狗,引來眾狗齊吠,待主人嗬斥後才漸漸聲消,但依舊有狗膽包天的敢不顧命令,稀稀落落的呱鳴。我這才發現我居然已經走出了屋子。

“你怎麼出來了?”屋外,有著一頭紅色短發的唐菲兒已經換了一身冬衣,將身子緊緊裹住,仰著頭,看著如鉤的弦月發怔。我走過去一屁股坐在欄杆上:“想著回房間睡覺的,結果迷路了。”

“跟我來。”唐菲兒像是早料到一般,不驚訝不嘲笑,邁著那雙世間少有的美腿下了台階,我覺得她是故意等在門外候著我的。跟在她的身後跨過台階,繞過房子,越過草坪,我們來到了離屋子三米遠的屋後,看著唐菲兒拉起地上那重重的圓環,聞著裏麵飄來的陣陣酒香,我不禁大罵:“不帶這麼磕磣人的,這不是地下室嗎?”

唐菲兒搖搖頭:“這是藏酒室。這房子不是我們的,我們沒權使用其他的房間,也沒有鑰匙。不過,這裏的酒你倒是可以隨便喝。”雖然猜到了這房子主人另有其人,但我一點兒也沒有回答正確加十分般的喜悅,望著黑峻峻的藏酒室,我本能的搖搖頭,後退幾步道:“我不好酒,也喝不完,還是睡大廳沙發吧。”唐菲兒沒說什麼,又重重的把圓環拉下,酒香瞬間無影無蹤。

回到大廳剛躺下,就看到強子搖著肥頭大耳哼著陳詞濫調大模大樣的出來了,顯然心情大好,見到我睡著沙發心疼道:“猴子,你怎麼睡沙發啊,被趕出來了?剛好,我睡不慣席夢思大床陪你一起睡沙發。”我斜眼看了一眼一副小人得意樣的強子,知道他被王靜一腳踢出門了,此刻正無家可歸呢,搖搖頭道:“強子,以後你偷吃完了請把嘴巴抹幹擦淨了再下來,吃相真難看。”

強子下意識的抹了抹嘴巴:“很幹淨啊,你什麼意思?”

我扭頭留給強子一個瀟灑的後腦勺:“你的拉鏈沒拉上。”

“哎呦我去!”身後傳來強子手忙腳亂拉拉鏈的聲音。我閉目暗自替王靜可惜,果然才子佳人都是騙人的,鮮花牛糞才是現實,又把身子往中間縮了縮,盡量讓自己變成一坨,心中咒罵不已:媽的,算你們狠,連塊毛巾毯都沒有!

......

一大早,我就被鐵門的哐當聲吵醒。揉揉眼睛翻身起來,就看到郭毅走了進來,臉色蒼白,紗布裹身,見到我隻是略微低了一下頭,然後就蹬蹬蹬地上樓去了,作為英勇負傷的戰鬥英模,他受到了林墨的親切接見和誠摯問候,下樓路過大廳的時候,郭毅撇下了一句話:“老魯死了!”此時的我依舊跟他上樓時候一樣,頭發雞窩,眼角擠滿眼屎,睡意昏沉,即便如此,我還是被嚇的不輕。

老魯終究是死了,這個一直在拚命消費,透支生命的男人終究是死了,老魯怎麼死的我不想多問,重傷不治也好,遭人暗算也罷,生死世間一切煙消雲散,他終究是享受了幾十年的齊人之福,我隻是有點替老魯不值,為了活命他果斷放棄了跟林墨的約定,既然終究難逃一死,還不如跟林墨......我搖搖頭,腳踢了踢已經睡在地上的強子,強子隻是掏了掏襠,轉了個身繼續睡去。有些人想醒,卻永遠醒不了,有些人不想醒,卻不得不醒。我蹲下身猛拍強子後背:“走了,替老魯收屍去,別讓他在太平間久等了。”魏明樂還不打算走,他還等著那筆錢和蔡和的審訊結果。

我們走的時候,林墨沒有出來相送,隻是透過車窗,我看到了那張清麗的容顏一半躲在窗簾後麵,一半迎著太陽,微笑著衝我們揮手。你要是死了,有人緬懷追認你,你要是傷了,有人慰問同情你,你要是生龍活虎的活著,那就完了。可是老魯死了,他也完了。

......

老魯的死並沒有引起什麼轟動,事實上連個水花都沒有,沒人替他哀嚎,沒人替他燒紙錢。草草給他在陵園找了一處安身立命之地,一口氣連燒幾棟別墅、幾輛豪車、一打女人之後,我們就回到了濟南。那裏,是我們接下來工作生活的地方。至於老魯,隻能祝願他別投錯胎,下輩子活狗身上去了。

開車去特課的路上,我抽空給家裏掛了一個電話,這才知道淑英這幾天一直在往館子裏打電話,惹的老媽一陣警惕,要我務必保持生活自律,潔身自好,現在正值敏感時刻,蒼蠅老虎一起打,也不會放過我這樣的蒼蠅屎。於是我好說歹說,再三保證不亂勾引人家黃花大閨女、良家好姑娘的前提下,才勉強打消了老媽殺過來的念頭。強子冷漠的看完我打電話的全過程,對此隻發表了一句話: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娘倆兒一起不要臉的,真以為自己潘安在世,衛階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