ҹ̸(1 / 2)

一聲悠長的輪渡汽笛響徹在珠江江麵上,廣州沐浴在晨間的薄霧中,朦朧的白霧像是情人的手,撫過這座現代化氣息極濃的城市,城中有水,水中有城,這樣的搭配顯得多了幾分詩意,少了幾分真實。

距離我們回到廣州又過去了一周。回來的路上,我們特意繞道去了一趟玉林,不出所料,狗肉店已經關門大吉,鄭廣廉也已經不知所蹤。邊上幾個不知內情的愛狗人士正興奮的拍著照,向路人宣傳著他們的成果:正是因為他們的努力,這家店終於倒閉了!這是他們漫長鬥爭中的一次重要勝利,值得大誇特誇,隻是沒有人會在乎一家地處偏遠的小小狗肉店的生死存亡。

一回到廣州,我們就被廣州的同僚貴賓似得供了起來,好吃好喝招呼著,好玩好住伺候著,有求必應,有問必答,就是不讓外出一步,弄得我都沒辦法去朱晉三的墓上吐口痰罵個娘。“猴子,我們這算不算被軟禁了?”強子拉開窗簾望著頭上的一片藍天問道。

“哼,還不算太笨,總算是發現問題了。”我怡然的坐下來,“可不是軟禁嗎,就跟慈禧軟禁光緒一樣。”

“哇撒,那我們豈不是成皇帝了!”一聽我的比喻,強子就立馬來了興致。“狗屁!那能一樣嘛!”我笑罵一聲,想著比起光緒小皇帝被生生囚死,我們都不知道要幸福到哪去了。“那你說囚我們的那個‘慈禧’現在在幹什麼?”強子又問道。

一說起慈禧,我腦海中就印象出白俊升那張鬆弛的老臉,不禁連抖三下,沒好氣道:“還能幹什麼,無非就是去分析核實我們彙報的內容了,這樣才好來了有底氣跟我們說話嘛。”後來的事實證明,我簡直就是當代諸葛亮,一語成讖。“算了,事情也不是我們這樣的‘囚客’能夠控製的,還是想想明天我們吃點什麼吧。”我用枕頭一蒙臉道。

“順德菜怎麼樣?潮州菜也不賴。”強子真的開始思考起來,“不行,索性兩個都叫上吧,反正不用我掏錢...喂,老王啊,明天我想吃......”就在這樣的醉生夢死中我和強子又混了三天事情才終於出現了些許不同——白俊升來了!帶著滿滿的倦容撲麵而來了!

白俊升比我強,至少他敢坐飛機。搭載著白俊升的航班隨著星夜一同慢慢降落在廣州,我和強子跟著大部隊來到機場,又跟著離開,隻是墜在最後遠遠的望了一眼華發叢生的蒼老背影和身邊那一襲米黃色衣裙的魅力倩影。大件行禮有人搶著提,領導的手有人搶著握,我們根本沒有現身的機會。“我們到底幹嘛來了?”上車前,強子說道,“躺在床上看電視不是更好?”“因為我們是倆純傻逼!”我答道。

夜晚的廣州時尚而炫目,各色閃亮的霓虹燈讓整個城市流光溢彩、神采飛揚。高檔酒店裏燈火通明,我能想象裏麵的人推杯換盞,意在不醉不休。寫字樓的玻璃幕牆變成了巨大的顯示屏,切換著不同的廣告畫麵與標語。在一間普通的客房內,兩張床上分別坐著一老一少,另外還有一個站在窗戶口吹著晚風,俯瞰廣州。老的剛下飛機,馬不停蹄的來到了剛躺下準備睡覺的我和強子麵前。

我和強子心有靈犀般將老人當成了空氣,刷牙、洗澡、拉屎、放屁,講著沒有節操沒有營養的葷段子,一切的一切,老人都隻是靜靜的聽著,並沒有阻止,也沒有不快,耷拉著雙眼仿佛雕塑一般。“參觀也參觀夠了,聽故事也聽完了,我們可並不招待住宿啊。”強子打著哈欠道。

“哦,你們忙完了?那現在可以談談了。”白俊升伸了伸胳膊,掏出手帕抹了把臉,振奮了一下精神。

“該彙報的我在電話裏都說了,反倒是你,不覺得需要跟我們道個歉嗎?”我眼皮子下拉冷冷道。對上級領導這態度的也就我跟強子了吧?

“我這一生下達了無數個命令指示,這裏麵有對的也有錯的,有因為這些命令指示而一鼓作氣,大獲全勝的,也有丟盔棄甲,潰不成軍的,有因此而戴著大紅花光榮高升的,也有因公殉職長眠青山的,但我從不為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而後悔!你們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白俊升說話擲地有聲,完全沒了長途飛行的疲態和年齡所呈現的老態。“為什麼隱瞞你們跟地龍會方喬的事?為什麼何令蒼死了不彙報?”話鋒一轉,白俊升眼皮抬了抬,直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