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但空中已經出現了一絲絲若有若無的白色,幾隻不知名的鳥類聞到了血腥的味道,開始在漁船四周的天空中盤旋,我勉強抬了一下眼皮子,腳下和遠處隻是一片灰白和平靜至極的海麵。醫藥箱裏的繃帶和藥大部分被邢璐“糟蹋”光了,沒人沒藥,唯有等死,還不如苦中作樂。所以,我從船艙裏拉來一條三隻腿兒的凳子,麵朝大海,苦迎日出。
海,是多變的,它可以成為恬靜少女,也可以成為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但就是這樣古怪的海,卻和太陽有著難以言明的默契。太陽還未上升時,它也不鬧,隻是靜候著。太陽出來後,海,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此時的海平如鏡,在天空灰黑色顏色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深不可測。放眼望去,四處還有一層未散去的薄霧。
時間似乎對我已經沒有了意義。不知道過了多久,海麵突然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波,但隻是瞬間,立刻恢複了平靜。抬頭,遠處的海麵上,漸漸有了一抹淡淡的紅,慢慢向四處擴散。許久,染紅了小半邊天。紅,還在擴散,大半邊天已經微微泛紅。終於,整個天都呈紅色時,紅,不再擴散,隻是慢慢變濃,加深。
紅色愈發濃鬱。突然,遠處紅色的源頭,那裏的紅已經達到了濃鬱的極點,在不斷的噴發著力量,像是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終於,力量爆發了出來,一道刺眼的光芒,穿過紅雲,射向天空的另一端。在萬丈光芒的簇擁中,一小半紅色太陽冉冉升起。與此同時,海水也不安分的動起來了,有了波紋,有了浪花,似乎在歡迎太陽的初升。太陽也在萬丈光芒的簇擁中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直到升到最高點時,紅散了,天藍了,海靜了,太陽出來了!一切都平靜了,剛才的壯麗,仿佛隻是幻覺……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間萬事細如毛!海上日出,果然不賴啊!我緩緩低下了頭。
“嘩嘩嘩嘩嘩”海水激動起來,開始不斷地擊打著漁船,漁船被衝擊的不停的搖晃顛簸,有幾處浪花甚至越過了船舷,透濕了甲板,讓我剛剛閉上的雙眼又睜了開來。我的側身位置,居然已經有小半個船身露了出來!在我欣賞日出的時候,我的背後不知不覺多了一條船!
是強子他們嗎?千萬要是強子他們啊!我的心裏苦苦祈禱著,痛恨自己為什麼平時不多燒幾炷香,多拜幾次佛。“上帝啊!這是怎麼回事?”來的不是佛祖是上帝!我的心瞬間就跟那鼎一樣墜入了海底。
“快去看看傑克他們!”來人還在船頭,他們應該是發現了生死不明的阿桂和麻子才發出的驚呼。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後,又有人驚呼道:“傑克在這兒!”“駕駛室裏還躺著兩個!”
腳步聲越來越近,在全部搜索完了漁船的船頭甲板、艙室、駕駛室後,他們終於把搜索範圍拓展到了船尾!一個渾身體毛的白人出現在我的身旁,乍一看,我還以為是一隻白熊。都說白人體毛多體味兒重,這回我算是見識到了,那一股子體味兒讓原本想裝死的我都不得不放棄了。
“哇!”我微微一動讓那家夥嚇了一跳,馬上扭頭吼道:“這兒還有一個活的!”隨即又佩服道:“你這是怎麼活下來的?”我低頭看了一眼,原來那一杆魚叉還插在我的體內,太陽光照在冰冷的魚叉上,閃著妖豔刺眼的光芒,場景的確有點兒血腥恐怖,少兒不宜。
“喂!快去把南希叫來,這家夥不懂英語!”那白毛以為我是因為不懂英語才沒反應,趕緊衝著後麵的人叫到。南希?楊曦!我一個激動大口的鮮血就噴了出來,大股大股的血不要錢似得往外冒,通過魚叉往下滴。“快點,他可能要掛了!”白毛見狀更加著急了。媽的!你才要死了呢!我暗罵,世上難不成真有激動死的?
南希,也就是楊曦被匆匆請了過來。“莫頓,怎麼回事?”人未到,聲先至。“嗨!好久不見!”對著眼前這個打扮妖豔,衣著開放,一臉震驚的女人我是既熟悉又陌生。她的確是楊曦,如假包換,這張臉估計我這輩子也忘不了了,但看著她暴露的幾乎隻穿了一個抹胸的著裝、狂放的煙熏妝和腹部的紋身、唇邊的鉚釘,我又感到很陌生。
“別哭出來啊,要是哭了你這一年多的辛苦可就白費了,而且,妝花了也不好看。”看到楊曦貝齒緊緊咬著下嘴唇,眼眶漸紅,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我趕緊提醒道。隻是這一次,我沒有讓楊曦破涕為笑。“你別說話,我不會讓你死的。”楊曦答道。好在一旁的幾個老外沒一個懂中文的,我們可以盡情的無視他們,楊曦隻是偶爾用英語敷衍一下,內容當然都是現編的,跟我們的談話毫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