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懶的午後,慵懶的陽光漏過慵懶的枝葉,綴在地麵,耳邊悠悠地傳來蟬的脆鳴,混合著耳機裏舒緩的音樂入耳。本應有的燥熱仿佛離自己越來越遠,隻剩下整個人泡在大團大團的溫暖裏,甜睡在暖暖洋洋的時光裏。“你確定老頭兒不在休息?”我沒想到陳嘉瑜居然如此迫不及待,剛吃完午飯就拽著我往白老頭兒的辦公室趕。
“白老沒有午睡的習慣,他常說時間本來就不夠用了,不能再浪費在這上麵。”陳嘉瑜頭也不回的說道。我咂摸咂摸嘴巴:“勞逸結合不知道嗎?他這種工作方式時間的確是不夠用了,絕對過勞死。”“閉嘴!”陳嘉瑜用力在我手腕上一按,疼得我隻喊姑奶奶。
如陳嘉瑜所言,白俊升沒有休息,正舉著放大鏡低頭專心致誌地看著一副殘破的畫卷,臉上的興奮勁兒跟中了一百萬似得,聽到動靜抬起頭,說道:“嘉瑜啊,你來的正好,快來看看,這是鐵彪剛追回來的王翬的字畫。”
“王翬?‘四王吳惲’的那個王翬?”我驚訝道。“哦,你也來了。”白俊升不鹹不淡的說道,“你知道王翬?”尼瑪,我這麼個大活人站了半天你才發現啊!
明知道老頭兒是故意惡心我,我心裏還是一陣不爽:“王翬與王時敏、王鑒、王原祁被並稱為‘四王’,加上吳曆、惲壽平合稱‘清初六家’,也叫‘四王吳惲’。他的畫筆墨功底深厚,長於摹古,幾可亂真,但又能不為傳統所囿,部分作品富有寫生意趣,構圖多變,勾勒皴擦渲染得法,格調明快。在四王中比較突出。要是這也不知道,我還怎麼混這一行?怎麼,難道特課的其他人都不知道?”我也不甘落後,趁機奚落一下“同事”來給老頭兒丟臉。
“別說‘四王吳惲’了,估計他們連‘翬’字都認不得。”白老頭兒的公正讓我的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著實無趣的很。“不扯這個,快跟我說說‘天橋八怪’。”我道。
“怎麼,‘四王吳惲’還比不上‘天橋八怪’?”白老頭兒轉著放大鏡問道。我點點頭:“我知道並不代表我喜歡,說實話吧,這書畫的筋骨皴法我都不懂,我也不想懂,‘四王吳惲’這些離我太遙遠,我還是聽點實際的。”
“是啊是啊,白老您就快說吧。”陳嘉瑜已經小心翼翼的收起了畫卷,搬來了桌椅板凳,擺上了瓜子花生,準備做一個安安靜靜的聽眾。
“天橋八怪啊!”白俊升望著天花板,努力在龐雜紛繁的記憶庫中尋找著關於此的線索,“其實你找錯人了,我隻認識其中的三個人,其他幾位,我連麵都沒見過。”白俊升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我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你是當事人,怎麼會不認識?”
白俊升看了我一眼,帶著一絲笑意:“當事人又怎麼了?‘唐宋八大家’也是八個人吧,你能說韓愈認識歐陽修,蘇軾知道柳宗元?”
“呃......”我被白老頭兒的話噎得臉紅脖子粗,悻悻地坐下道,“好好好,那就說說你認識的那三個。”白俊升呷了一口茶,開啟了一段記憶:
“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本是好地方,自從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醋溺膏”朱晉三有一個“好出身”,據說真是大明朝老朱家的後代,他也趕上了“好時候”,找對了“好地方”,出生的時候家裏一貧如洗,要說家徒四壁也抬舉了他們,因為他們家的其中一麵牆在他出生的那一年夏天塌了一半,他爸還被塌下來的牆直接砸中腦袋,就此結束了這悲慘的一生。他的母親隻好帶著他四處流浪,橋洞底下、牆根角落他都睡過。因為家窮,營養跟不上,他的先天嚴重不足,出生不足四斤,還帶有先天的支氣管炎,可以說簡直是“戴罪出生”,他原本有兩個姐姐,但也為生存,被他老媽先後賣了,至於為什麼不賣他,因為他是家裏唯一的男丁。
不管怎麼樣,小家夥總算是跌跌撞撞的長大了,他很孝順,想盡辦法弄來吃的給母親,奈何身子骨實在太弱,苦力幹不了,連翻個垃圾桶都翻不過滿臉皺紋的大爺大媽,所以他幹起了小偷小摸。偷到了,風平浪靜,被發現了,別人念他年紀輕輕也往往會網開一麵,再說了,這種弱不禁風的體質萬一失手打死了還得惹得一身腥。所以在這樣的有恃無恐中,他膽子越來越大,技術也越來越好,終於有一天,一個頗具古風的老頭兒找到他,要收他為師,原來老頭兒看到了他整個作案過程,覺得孺子可教,將他帶入了天機門,也替他打開了一扇通往成功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