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觸而發(二)(1 / 2)

要說整棟大樓還有哪裏比較黑暗的話,那就是安全通道了,這裏麵又黑又潮濕,空氣中還彌漫著陣陣尿騷味,也不知道是那個無良的人留下的傑作,唯一的光亮,是透過門上玻璃和門縫擠進來的樓道光線,點亮了地上一地的煙頭和發幹的口痰。

“尼瑪,不是說這是私人高級醫院嗎。怎麼比普通醫院還不堪?”強子悶聲罵道。“那是你見識短。”我一下子跨越了三個台階,“普通醫院的樓道理比這更惡心,有的都快成化糞池了。說到底,這是素質問題懂嗎?”我和強子兩人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幹的地方,汗水從又稀又短的頭發上滴下來,落到地上,沒一會兒就蒸發了。

光線再次出現,我知道我們又上了一層,抬頭看看上麵貼著的樓層數字,我不禁哀歎:“怎麼才走了兩層?”“猴子,快看外麵!”強子扒在門上,整張臉緊緊貼住了玻璃。

“怎麼了?”我握住門把手往外瞅去,一下子有些熱血上頭,門外趴著一個人,生死不知,但地上大灘的鮮血和散落一地的玻璃碴子告訴我他絕對不是睡著了。這是我們進入醫院以來遇到的第一個人,隻是他或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要不要過去看看?”強子問道。那人臉朝下趴在地上,是敵是友不明,所以強子才有此問。我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強子答案,將門把手重重往下一摁,走了出去。不像強子那樣的沒心沒肺,我早已通過衣著判定他就是我們的人,那個站在火車站前不卑不亢彙報工作,那個因我無心之言而挺身護隊長的中年男人,而現在,他已經躺在了孤獨的樓道裏、冰冷的地磚上、鮮紅的熱血中!

“我們的人?”看到我情緒有點不對,強子小心翼翼的道。我默默地點點頭:“是老俞小組中的一個,還吃過我送的下午茶。”“活著?”強子繼續問道。我伸手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頸動脈,聽了聽心跳:“還死不了,過來幫把手,把他挪床上去。”好在這裏是醫院,不缺病床和醫藥。

走到最近的一扇病房的門,發現居然用拖把卡著門把手,踢開拖把開門進去後,裏麵傳來一陣騷動,令我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難道有埋伏?待我看清楚角落裏那三個瑟瑟發抖的人後,我才苦笑著搖搖頭:媽的, 老子怎麼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角落裏的三個人兩個穿著病號服,一個禿頂,一個大肚,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那種貨色,還有一個則是護士裝,年紀輕輕,眼角含淚,臉上充滿了恐懼和絕望。這是這家醫院的病人和工作人員。“你們不用怕,我們跟他們不是一夥的。”我盡量擺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幫著強子把同伴放在病床上,對著那個用淚眼在偷看我們的護士道,“你是護士吧,幫忙把我的同伴包紮一下,他的後腦有個大洞。”

“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禿頂的那位膽子比較大,站起來問道。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們的敵人好像是同一個,救你們隻是順便。”“那就好,那就好。”大肚男也終於站了起來,不停地擦著汗,“可把我嚇壞了,我正睡得迷糊呢,突然就衝進來一個人一通猛踹,惡狠狠地讓我們不要出房門,不然就打死我們。”

“你們為什麼不報警?”我問道。禿頂指指地上的垃圾桶:“早就被他砸成零件了。”“這裏麵所有的人都跟你們一樣?”我又問道。禿頂望著門外麵空空如也的走廊道:“我想應該是吧。”

“你們也真夠慫的,這麼多人一起反抗,他們還真沒那麼容易治服你們。”強子的口氣中帶著一絲鄙視,讓兩男人有點尷尬。“誰說我們沒反抗了,劉醫生就因為反抗了一下就被他們卸了一條胳膊,我們護士長也是,罵了一句就被他們打爛了嘴。”那個小護士反駁道,隻是沒那麼有氣勢,反而還抽泣起來。

我大致明白了,為了防止他們跳窗逃跑,吳乃定他們把人都集中到了五樓以上的高層,因為我很肯定一樓那裏一個人都沒有,我們就是從那大搖大擺進來的,強子從五樓那拿了一大把的針筒,也沒見房間裏的動靜和房門上的卡著的拖把。這是高級的私人醫院,病人應該不會太多,晚上僅僅安排了值班人員,一群牛鬼蛇神對上一群病號的時候,那就跟砍瓜切菜一般簡單。

“你趕緊報警,替我照顧好我的夥伴。”我把手機扔給那個小護士道,“現在那群人被我們纏上了,沒工夫理你們,你們該跑的跑,該溜的溜,當然想幫我們忙我們也歡迎,總之你們自己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