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的青刺蛾插曲很快就揭過去了,大家皮膚上的紅腫漸漸不再擴散,天色也逐漸灰敗下來,山嵐夾帶著陣陣暑氣在我們每個人的臉上留下夏天的痕跡。郭毅三人已經靠著大樹坐下了,這一次他們很小心,確定樹上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後才敢坐下。我也招呼其他人原地休息,至少熬過了今晚再說。我心裏其實很沒底,人還茫茫,樹海森森,要找倆個人談何容易,找到了也不一定打得過,哎,在這裏混個幾天就回去吧。對於這樣虎頭蛇尾的任務我有點興意闌珊。
“就吃這個?”相對並不太熟悉的隊員們,我自然而然的走到了郭毅身邊,看著他一口口嚼著壓縮餅幹道。郭毅看了我一眼道:“又不是來野餐的。”我撇撇嘴,撕開一包鄉巴佬就啃起來。
見慣了波濤洶湧的大江大河,對著滄海難有水的泗水我一時間竟然有些不適應,想去吹吹海風,沒門;想去洗手洗臉,沒門;乃至於想去撒尿也是得去樹後解決。“擦!這真他媽是條河嗎?”馬鑫叫罵著從河裏跳起來,他本想去捕魚逮蝦,改善夥食的,結果除了惹了一身泥巴臭什麼也沒撈到。“還真是懷念我們那時候啊!”我感慨一聲。
“聽你語氣怎麼跟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一樣。”郭毅隨口敷衍著。“我是懷念我們去湘西那一次。有強子打野味兒,老魯做羹湯,苦日子都過的美滋滋的。”我繼續道,半晌不見郭毅搭話,瞥了一眼才發現郭毅已經停止了進食,“老郭,你跟我說實話,老魯是你下的手?”老魯的死很違和,他那點傷雖然重,但已經得到了治療,不至於不治,我當初就懷疑過是琉璃司下的手,因為老魯跟林墨那份令人羞臊的協議。經過醫院的那一出,我明白林墨不是我原來想象中的放浪女,反而還意外的有點純情,她絕對不可能真的答應老魯的要求,純粹隻是利用而已。而林墨那想要殺死韓光時的那一份陰鷙和對殺人的不屑一顧,我很確信要不是我攔著韓光絕對已經死了,她,真的幹得出來!
“你問這個幹什麼?”郭毅看著河麵道。霞光漫天,將淺淺的泗水河染得像是一條血河。“懷念老魯的手藝,有點食之無味了。”我撕了一小口鄉巴佬塞進嘴裏。郭毅玩味的笑笑:“跟你換換?”說著,拿起壓縮餅幹晃了晃。“呃,還是算了。”我尷尬道。
“你看我的隊員們怎麼樣?”我又突然問道,“他們原來都是天機門的人哦。”郭毅笑笑:“我知道,那個龐海波跟黃正平我還見過一次麵呢。”
“知道我們為什麼敢接受他們,卻不敢接受朱晉三、鄭廣廉那樣的人嗎?”不等郭毅回答,我就直接公布了答案,“因為他們不曾殺人,或者說不曾故意殺人,他們有被改造的前提。”
郭毅沉默了,我無語了,不遠處的大家都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我發現,一天不到,我們兩個隊伍的小團體就已經形成了。在趙哥、李哥露了一手後,劉茂才和馬鑫已經徹底成了他們的小跟班,四人圍坐在一起海聊,龐海波和黃正平兩個沉默寡言的男子仿佛心有靈犀一般,你遞給我一瓶水,我遞給你一根火腿腸,看得我瞠目結舌。
“墨姐沒殺過人。”不知過了多久,總之太陽已經下山,倦鳥已經歸林,我手上的雞腿也成了一堆雞骨。
“啊?”
“墨姐沒殺過人,魯達明更不是她殺得。”郭毅的眼神很堅定,“侯迪,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希望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推我身上。反正我在地下的時間比在地上的多,大不了一輩子見不得光就是了。”郭毅灑脫一笑。
我震撼了,沒想到郭毅居然能為了林墨做到這種地步。今天突然提起魯達明,我是想通過魯達明來告訴郭毅和琉璃司,白老頭兒的“招安”或許跟她們現象中的不一樣,她們要提前做好準備。特課不是罪犯收容所,殺人犯放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沒人敢堂而皇之接收的。“好,我答應你。”我沒有理由拒絕郭毅,“隻是沒你這句話,我也會力保林墨的。”
“即使她真的殺過人,還不止一個?”郭毅試探道。
“即使她真的殺過人,還不止一個!”我堅定說道。
郭毅展顏而笑,白皙的皮膚配上愉悅的笑容,這簡直就是男女通殺啊!媽的!老子是正常的男人!我連忙提醒自己,扔掉雞骨頭離郭毅遠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