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鼎非彼鼎(1 / 2)

我的內心狂跳不止,氣息也開始有點紊亂,顫抖的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一束、兩束、三束,手機挨個亮起,在泗水河床下麵沉睡了成百上千年的青銅鼎終於撩開了神秘而又古老的麵紗,漸漸展示在我們的麵前。

“這就是周王鼎?”強子文化知識匱乏,並不像我一樣保有一顆對曆史的敬畏之心,“也沒啥特別啊。”說著,伸手準備去觸摸。“你瘋啦!”我叫道,郭毅已經默默握住了強子的手腕。“忘了這銅棺材裏的玩意兒了?”我輕輕拍了拍棺材,“放出粽子來你搞定啊!”我無比的確定,一旦我們將鼎帶走,銅棺材裏的粽子肯定會破棺而出,鼎就是他最深的執念,也是讓他安靜千年的封印符。

“我就摸一下,不會挖出來的。”強子有些不滿,“你們是不是嚇傻了都?”

“咦,這個鼎怎麼看得這麼眼熟啊。”一束電筒的光線剛好照在露出的一小截鼎身上,方形豎耳,雖然隻露出了兩隻腳,但我確認是四足,從露出的表麵來看,刻著一團團類似雲朵或者棉花的團狀物,鼎的下邊則是幾條歪歪扭扭,毫無規則的曲線,雖然與特課手裏的“山河鼎”大相徑庭,但樣式、紋飾給我的感覺它們是一批的!我不再理會強子,將光源集中到鼎的底部,即使還掩藏著一半,即使燈光昏暗,我還是一眼認出那就是我在其他秦鼎上見過的篆書的“秦”!這是秦鼎,不是周鼎!

“這個鼎是秦九鼎之一?”郭毅見我臉色瞬變,試著問道。我艱難地點點頭,繼而又搖搖頭:“可是不對啊!《史記》、《水經注》、《太平禦覽》無一不記載了秦始皇泗水撈鼎的故事,那個鼎是‘周鼎’啊!為什麼偏偏在水底下躺著的是秦鼎?”

“說不定是老遷他寫錯了呢?至於其他什麼的都是跟風而已。”強子說道,“曆史本來就沒個百分百的準信兒。”

“老遷?”郭毅納悶道。強子吸吸鼻子:“就是司馬遷了,老郭你不會這麼沒文化吧,連司馬遷都不認識?”郭毅的臉有點黑:你特麼說司馬遷我會不認識?

“史書可以是假,後人可以訛傳,但文物不會騙人。全國各地陸陸續續出土了許多的畫像磚、畫像石,泗水撈鼎的故事在其中非常多見,內容大同小異,最著名的一副畫是畫中有一個大型龍門架,架子左邊四人,右邊露出兩人,拉繩取鼎,鼎升出河麵,鼎內探出龍頭咬斷綁鼎之繩,拽繩者皆跌倒在地。架子下麵水麵上有兩隻船,每船三人在指揮升鼎,河裏有魚有龜,有人在河裏撈魚,空中有鳥在飛翔。在撈鼎者的左邊,有騎馬者、乘輦者在監督撈鼎,架子上麵有許多官員在觀看升鼎的情況。而這些畫像石、畫像磚的年代被檢測為漢代甚至更早。”我一口氣說道。

“那這個怎麼解釋?”強子指著秦鼎道。

“隻有一個解釋。”郭毅鎖著眉頭道,“秦鼎是真的,曆史也是真的。我們發現的這個鼎並不是曆史上記載的那個鼎。周王鼎,還在這條河的某處沉睡著,隻是不清楚為什麼秦鼎也會在這裏,不知道是不是始皇故意安排的。”“也隻能接受你的解釋了。”雖然沒有什麼令人信服的證據,但已經找不出比郭毅更接近真相的說辭了,於是我選擇了接受。

此鼎非彼鼎。這是我們三個具有豐富墓葬探尋經驗的人經過激烈的討論之後得出的一致決定。此後我們又逛了一圈這個坑,發現除了一口棺材和一個鼎,再也找不出第三樣東西,我們隻好決定先回到地麵上。臨走前,強子借了郭毅的匕首,從野豬身上砍下了兩條後腿,我則想故技重施,將手機留在裏麵當定位,結果沒人願意扔下手機,於是隻好作罷。這裏不是大海,要找還是比較容易的。

我有傷,強子太重,所以郭毅第一個上去,然後是我,最後是強子,他需要我們三個人合力才能將他從底下拉出來。

繩子突然繃緊,我們開始了和強子體重的拉鋸戰,龐海波差不多已經力竭,我隻能用一隻手,所以大部分的重擔都壓在了郭毅身上,郭毅隻能把罵娘當做勞動號子,一聲聲的堅持著。“我知道了!”我突然放手大叫一聲,其餘兩人猝不及防,嚇了一跳,猛然間我感覺手上的繩子有萬斤般的重量,然後是一聲慘叫,強子再次落在了野豬屍體上。

“猴子,他媽的你幹嘛?”強子帶著哭腔,“老子還以為粽子跳出來了呢。”我走到洞口抱歉道:“對不住啊,對不住,我在想事情,再來一次,再來一次!”“這次事情想明白了?”強子心有餘悸。我點點頭:“嗯。”然後對郭毅道,“你不是說不知道秦始皇為什麼把一個鼎放在這裏嗎,我想我知道了。”郭毅眼神閃了一下,並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