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正香的柳元卿,是被離心輕聲喊起來的。
離心是怕柳元卿下午睡多了,晚上就該睡不著了。
柳元卿睜開眼睛,架子床是從天邑宮帶回來的,那帳幔被子,也全是天邑宮裏的。
所以,用了好一會兒,柳元卿才想起來,她這是在海城公府的天邑小府裏。
而並非皇城的天邑宮。
屋內放著冰,蠶絲薄被又輕又軟。
柳元卿的頭發已經幹了。
可是侍候著她梳頭的宮女,並沒有帶來。
離心和著離喜兩個,將柳元卿扶了起來,就見離床不遠,站了一溜的丫頭。
端盆子、拿澡豆、拿巾布並一應洗漱用具。
四個大丫頭齊齊地全是微微笑著,嘴角的弧度不大不小,齊聲開口道:
“奴婢見過長公主殿下,長公主殿下萬福。”
後麵的丫頭由於手裏拿著東西,便也跟著屈膝。
柳元卿抬眼瞅了她們一眼,不覺得便就笑了,沒有出聲。
端水盆子的過到床邊上,跪到地上,將水端到了與她的眉一齊。
離心試了試水溫,才拿了巾布弄濕了,給柳元卿洗臉。
柳元卿的皮膚很細嫩,離心細細地擦幹之後,拿了從宮裏帶出來的麵藥,均勻地在柳元卿臉上暈開。
離喜則也弄出點來,細細地,一點一點地塗抹柳元卿的手。
端著東西的丫頭退了出去。
四個大丫頭便就為柳元卿收拾梳台。
下午天氣反涼,秦嬤嬤從柳元卿的衣箱裏,拿了一件湘色厚緹交領襦裙,外著一件青蓮碎花散印半臂。滾沿全是金線繡飛鳳。
這幾日一直搶在前頭侍候她的柳菲莫,卻沒見身影。
不等柳元卿問,離喜輕聲說道:
“這裏原有的東西沒處放,院中的庫房,光放宮裏帶出來的,地兒還不夠呢。所以,秦嬤嬤和明公公商量著,讓默娘去與夫人說一聲,借了府上的羞花別院放東西。可能傷心了吧,從夫人哪兒回來,便就沒影兒了。”
柳元卿點了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離心和離喜扶著柳元卿坐到了梳妝台前。
兩個丫頭,拿著一個梳匣,打開,裏麵的梳子、篦子、什麼樣的都有。
十一娘笑著上前,給柳元卿一行禮道:
“奴婢十一娘見過長公主殿下。”
柳元卿見十一娘明顯與別人不大一樣,抬眼瞅秦嬤嬤。
秦嬤嬤上前,將十一娘的來曆大概說了,並笑道:
“按理說,她的出身,就是給長公主掃院子,都不夠資格。但現在在外麵,少不得將就些。好在她雖然出身不好,但有上進心,並不自甘墮落。據她自己說,又梳得一手好頭。剛老奴讓她試過了,也的確不錯。長公主試試?”
柳元卿點了點頭。
十一娘上前,輕輕地為柳元卿梳頭。
柳元卿畢竟是從小長在宮裏,也是被教養嬤嬤從小教著規矩長大的。
坐站都是從小養成的。
所以柳元卿若是不說話,雙手交疊地放到膝上,低垂著雙眼,盛妝打扮好了,誰瞅了,都覺得是一幅極美的仕女圖。
說起話來,也可以慢聲細語的,如潺潺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