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夢裏不知身是客(20)(1 / 2)

她翻轉手腕,將掌中血滴在袋中,血在粉堆裏濺出一圈灰塵撲撲的漩渦,仿佛落在沙堆上的一片雨,更多的血滴下,將那麵粉染紅了,頃刻,凝了血的麥子粉中緩緩地開出一朵很小的花,卻在瞬間,陷入了麵粉堆裏。

高示其手裏的匕首掉落了。

濟火驚道:“果然在這裏!”

華進雖不懂,可也猜出麥子粉有毒,他大惑不解,“可是為什麼是小南,她為什麼要害鹿伯父,說不通啊。”

高示其滿心思都是那朵盛開的小血花,那花在逐漸開放,逐漸擴張,將她的緊緊地纏住,她忽然從床上一躍而起,早忘記了身上有傷,便要往門外衝去。

華進情知不妙,一把攔住她,“你要做什麼!”

高示其血紅著眼睛,惡狠狠地說:“你給我讓開!”

“你可別胡來!”華進高聲道。

“讓開!”高示其大喝,那彌天的憤怒掘出了她莫大的力量,她將華進一把推開,不顧一切跳出了門。

門外守著十來個羅甸親衛,都是濟火的手下,她一把搶過一名親衛手中的韁繩,那人下意識地揮手阻擋,她使了一招空手入白刃,單手將他的腰刀奪了過來,刀把子一遞,撞在他的腰腹上,在他彎腰的刹那,早已飛身上馬。

“高示其!”華進追了出來。

高示其一甩韁繩,“駕!”馬兒蹄飛如箭,如颶風卷塵,飛一般奔出了當街。

這一路疾奔,撞得幾條街的行人閃避不迭,背上劍傷也裂開了,血便滲出來,染紅了整個背,她卻渾然不覺,到了丞相府,她連馬也不下,揚鞭便要硬闖,門口守衛看見是高示其,見她要匹馬衝丞相府,把手一攔,“你…”

高示其不理他,一馬鞭子抽下去,隻將他甩了個滿臉開花,她便縱馬躍進了丞相府,驚得滿府之人莫可名狀,都道高示其瘋魔了,趕快去知會丞相,若是遲了,隻怕高示其會把丞相府拆了。

“小南!嚴南!你給我滾出來!”高示其厲聲呼喊。

坐騎帶著她飛入了丞相府後院,一票的親衛、隨從、仆役要攔住她,已有親衛抽出了兵刃,準備隨時將高示其擊於馬下,她仍在歇斯底裏地喊叫:“嚴南!嚴南!”

坐騎一個趔趄,是有人不顧性命用套馬索圈住了馬脖子,她摔了下來,滾出一路血,可她看見了小南,就在那條竹林的幽徑裏,她的目光和小南的目光一碰,小南害怕了,向後猛地退去。

她瘋了一般撲向小南,無數的人無數的兵刃攔截她,圍剿她,甚至有刀砍在她的肩上手上,她掙脫他們,甩掉他們,哪怕這讓自己千瘡百孔,哪怕這會付出生命,她掐住了小南。

“你為什麼要害他!”她用最大的聲音質問。

小南被她掐得說不出話來,蒼白的淚在頰邊無力地滾落。

高示其絕望得似乎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就是這個可恨可賤的女人哪,她曾用最大的善心對待她,送她進丞相府,為她謀得後半生的平安,她嫁給自己最眷顧的人,不得已也認了,可這個女人,把善心當做惡意,把慈悲當做邪念,奪走了自己僅存不多的幸福,那幸福是自己想要一輩子揣在懷裏的珍寶,你可以不稀罕,可以無所謂,可你不能糟蹋。

血和淚在高示其的臉上交融,“你為什麼要害他,他沒有害過你!”

“我,我沒有…”小南用垂死的聲音說。

高示其篤定地說:“你有,你騙不了我!”

“我沒有…”小南不認,她沒有害任何人,是別人在害她,也許她會死,可便是死,她也不擔這個罪名。

試圖阻攔的眾人見高示其有殺人的意圖,一排排圍攏來,揮拳的,舉刀的,劈劍的,口裏還喊著高示其,你不要負隅頑抗,否則手下不留情!

高示其神情冷若冰霜,一字字道:“我會殺了她,她死了,你們再來殺我!”

“高示其!”一個焦急的聲音分開人群。

那是黃月英,她向前走了兩步,懇求道:“放過她,有什麼話,我們慢慢說。”

“不!”高示其斬釘截鐵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