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柳重鋒本身還在猶豫這酒該喝還是不該喝,那柳金橋的話則讓他沒了選擇。
不單單因為柳金橋是他的長輩,還因為柳金橋平時為人處世的慣用方式,一板一眼,很是較真。若他真敢說出“不喝”這兩個字,他毫不猶豫三叔下一刻就敢走下來大耳巴子扇他。眼瞅著因為三叔忽然說話而看過來的目光,柳重鋒心裏那股火氣怎麼都咽不下去,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倒酒!”
事實上也沒等他說話,柳璨已經接過服務員的杯子給倒滿了。
強忍著烈酒入喉的不適應感,柳重鋒一咬牙幹了一杯。
這次輪到了柳璨鼓掌,笑嘻嘻的又一次倒滿。很是實在,酒水幾乎要溢出來杯口一般。
喝了第一杯之後就有些騎虎難下,柳重鋒隻能又硬著頭皮喝了一杯。這一杯下肚,洶湧的酒意就有些不受控製,感覺再喝下去怕是當場就要丟人。莫名的,他看了眼已經落座而表情淡淡的沈煉,瞧著對方那種無所謂的態度,第一次對這個平素瞧不上的堂妹夫生了恨意。卻從未想過這完全他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眼瞅著第三杯酒也被柳璨給倒滿,熟悉自己兒子的柳金隅終於斜了柳金橋一眼忍著氣對柳璨沉聲道:“都別鬧了,好好的一場家宴被攪合成了什麼樣子?”
“是啊大伯,我餓了,趕緊上菜吧!”
之前倒酒的小六拍了拍肚皮有些撒嬌,他是柳金海的小兒子柳元,今年十六歲,還在上高中,席間諸人數他年齡最小,此時用這種略帶撒嬌的口氣說出來正合適。
“六兒,剛剛我姐夫喝酒的時候你可沒餓!”柳璨不善看了柳元一眼,柳家重規矩,他不敢反駁大伯的話,但對這個小堂弟可是一點不客氣。
柳元被他一眼看得縮了縮脖子,柳璨平時紈絝名聲在外,胡作非為,若真想整他那他可跑不掉,一時間一句話也不敢說。
“堂哥比我年長,我抬酒本身有些不合適,這杯酒還是我來喝吧!”
就在柳重鋒端著第三杯酒為難之際,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響了起來,是從喝過酒之後就一直默不作聲的沈煉,而眾人也沒想到這種情況下他會這麼大度站起來替柳重鋒說話,一時間眼神不定,都不懂他什麼意思。
柳金橋見狀仔細看了看沈煉,說不擔心是假的,這小子別是兩斤酒下肚燒糊塗了,要不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心裏盤算著一會讓青玉趕緊帶著他離開去醫院看看。柳金橋雖然見過很多世麵,但也極少見到一口氣都不緩便連喝兩斤白酒的人,就算有這種人,那也不應該是自己的這個好女婿。
倒是柳青玉,此時詫異的看了身邊的沈煉一眼,雖然兩人關係不是太親熱,但也知道這便宜老公不是那種以怨報德的人,要不他也不會連喝幾杯讓柳重鋒騎虎難下,難道……看了看柳重鋒愈加沉下去的臉色,她不由一樂。她忽略了柳重鋒愛麵子的程度,這種情況下沈煉站起來說漂亮話擺明是逼宮啊。
果然,柳重鋒聽了沈煉冠冕堂皇的漂亮話之後心裏更是怒氣上湧,勉強笑道:“妹夫是小瞧大哥酒量了吧,正如妹夫所說,咱們第一次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麵子怎麼都得給。”說著,一仰頭最後一杯酒就咬牙切齒咽了下去。
“好漢子,真男人!”柳璨似真心讚譽,有些聽不出好壞話的人也是逢迎一片。柳重鋒有心客套幾句,怎奈這酒仿佛就在嗓子眼,一說話就可能吐出來,一時間臉色紅白不定,坐在原地默然無聲。
這畢竟隻是一個插曲,柳重鋒喝下最後一杯酒事情表麵上也就暫時掩蓋了過去,柳金橋雖然擔憂沈煉身體,但心情之好還是溢於言表,他是個莽夫,喜歡的就是沈煉這股勁頭,跟他年輕的時候太像太像。吩咐服務員上菜之後,席間逐漸恢複了正常。
柳家眾人除了幾個還在上學的之外,基本都已經步入了工作階段,而且大部分都在遠東安保集團上班,但真正坐在一起吃飯的機會卻極少,尤其這種一個都不缺的環境之下。是以除了少數幾個心有蹊蹺的人外,多數人倒是真的很高興。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談笑風生,從兒時,到現在,再到將來的展望,氣氛一時間很是熱烈。
“二姐,咱們兄弟姐妹這麼多,就數你小時候最沒趣了。不過我最服你也是真的,將來柳家由你接班我沒二話,真心高興。”
說話的是柳金海的二兒子柳靖,他平日裏就是個直腸子,此時兩杯酒下肚看上去都有些醉醺醺的,說出來的話倒是做不得假。而沈煉也終於知道柳重鋒今天為什麼失態。遠東安保集團當初是柳金橋兄弟三個一同創立起來的,幾十年時間發展如此,雖說柳金橋出力最多,也一直都是他做決策,但不可否認,無論外人眼中還是自己人眼中遠東安保集團都是柳家三兄弟的,如今聽話裏意思明顯是他有意將下一任執行總裁留給柳青玉,或者是已經決定,由此,家族內要是沒有絲毫波瀾才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