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要說談薪水,她連家都不敢回去。
“你……去哪?”沈煉問。
杜小藝勉強一笑:“你去哪我去哪,在這裏本也沒有家!”
“你不是本地人嗎?”
“孤兒院的孩子,雖然掛著本地戶口,其實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哪有家庭正常的人會去夜場工作啊!”杜小藝自嘲。
整了整精神,意識到自己這種抱怨別人未必喜歡聽,杜小藝道:“那個光頭叫羅海,川東幫的人,是我們夜場老板的朋友,在這一帶勢力極大,黑白兩道關係都很不俗……心狠手辣,我親眼見到過他殺人,在這裏是個可以止小兒夜啼的人物。咱們如今跟他翻臉,最好躲的遠遠的,被找到隻有死路一條……”
沈煉打斷她繼續說下去:“你在這裏呆多少年了?”
“從小就在這邊長大……”杜小藝越說聲音越低,黯然了下來。
躲?她的一切都在這邊,說放下就放下的魄力,她還真不具備。
“他……他肯定要找我朋友的麻煩!”
“那就別躲了,有些人其實就那麼回事,你越怕他,他反而越來勁!國家法律在,他怎麼都不敢太明目張膽吧。”
“不不,你別這麼想,他真的殺過人!咱們若被他抓到,肯定沒有什麼好下場。”杜小藝緊張道。
“所以你就要背井離鄉!”
“不然呢,能怎麼辦?好死還不如賴活著呢。”杜小藝低下了頭。
沈煉眉頭皺了起來,他自然不會因為羅海會有什麼後顧之憂。一個無根之人,何處都能去,現在卻因為杜小藝這個隻見過幾麵的人陷入了僵局。
他可以拋下杜小藝自己一個人離開江南,再去別的地方。
隻是這事畢竟跟他有所關係,如果沒他,杜小藝還是杜小藝,不至於會落到這種境地。
這種牽連著實讓人頭疼。
到了賓館,開了兩間房,上樓的時候杜小藝矮下身體道:“來,我背你上去!”
沈煉雙拐遺落在了餐廳裏,樓梯對於現在的他而言,無異於天塹。
“你背不動!”
“沒事啦,別婆婆媽媽的,快點,我力氣很大。”
沈煉不再抗拒,手環在了杜小藝頸部。
香味近在咫尺,有些刺鼻,卻也沒想象中的讓人厭惡。
杜小藝一搖一晃背著沈煉一直到了房間,喘氣聲未止就又下去把沈煉的輪椅搬了上來,調侃道:“你也不重嘛!”
她沒從沈煉房裏立刻出去的意思,打開了電視,坐在床上看著。
“對了沈煉,說說你唄,咱們也算共患難過。之前問你不說,現在總能說了吧!”
“我是個逃犯!”沈煉淡聲道。
杜小藝臉色微變,被刺激的不輕。
她不認為沈煉是在開玩笑,他身上太多反常之處,人也太過特別。
比如哪有正常人雙腿殘疾還到處亂跑,甚至錢都沒帶幾個,再比如哪有人會如此刻意隱瞞自己的一切,再比如尋常人哪敢跟羅海那種人針鋒相對,絲毫不懼……她之前就對沈煉這個人做過很多種猜測,現今沈煉說他自己是逃犯,恰恰證實了她所想。
“那……那你犯了什麼事!”杜小藝強裝鎮定。
“殺人!”
杜小藝血液都緊張的凝固起來,一種陰冷詭異的錯覺湧上,她屁股離開了沈煉的床。
“我……我困了,先回房睡覺,你早點休息!”
杜小藝張口結舌說著,轉身逃一樣快走了出去。
沈煉看著她背影,眼神變幻。
既然她問,那現在就是個契機,一舉數得。
可以讓她以後不再對自己猜疑,也可以考驗她到底是個什麼人。
假如她報警或者是明天不打招呼離開,那是兩人沒緣分,他也可以灑脫離開江南市。
假如她明天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也裝作沒聽到自己剛才的話,那沈煉決定交個朋友,暫時性就在江南市定居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