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姆慢悠悠地說:“我年輕的時候雖然曾經在美軍服役,可我本人是非常反戰的,但為了謀生,我不得不為美軍工作,我目睹了美軍做了一些非常不正義的事情,在海外,美國政府確實比較霸道。”

喝了一口水後,蒂姆話鋒一轉道:“但如果這個世界非得要一個國家充當世界警察的角色的話,那美國還不是最差的選擇。”

“哦,為什麼?”我想聽聽蒂姆的理由。

“原因在於美國有一個很好的製衡體製,不僅是所謂的三權分立,美國有很好的媒體和社會社團體係。就拿你剛才所說的關塔那摩監獄來說吧,也許中國的媒體關注了‘美軍虐俘’的新聞,但你們關注虐俘現象曝光之後,美國社會各界的後續反應嗎?”

我想了一想說:“好像沒什麼印象。”

蒂姆說:“虐俘事件之後,美國各大媒體CNN、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紐約時報》《時代周刊》等等,都爭先恐後地跟進這件事情,可以說在整個社會對這件事的討論中,批判政府和美軍的聲音是占絕對優勢的。”

“與此同時,很多社會團體和人權組織開始遊行、示威,甚至有律師團體給卡塔尼(Al-Qahtani,9·11主要嫌犯,在關塔納摩監獄時被虐待)提供無償法律援助,”蒂姆接著說,“這些所謂被虐的戰俘,都是美國的敵人,尤其是卡塔尼這樣的9·11主嫌,可居然有這麼多媒體和組織去支援自己國家的敵人!而與此同時,一些伊斯蘭極端組織正在世界各地向美國平民發動恐怖襲擊,這在其他國家是難以想象的!”

“後來那些戰俘、嫌犯怎麼樣?”我問道。

“關塔那摩的囚犯被陸陸續續釋放了,那個9·11主嫌卡塔尼因為曾經接受過‘虐待’,所以美國的法院可能沒有辦法去起訴他。”

“那些美軍虐俘者呢?”

“十幾個虐俘者都被處理了,其中兩個還被判了十來年的有期徒刑。”

蒂姆接著說:“你看,美國就是這樣的一個國家:人民和媒體居然會為自己的敵人叫屈,抗議自己的政府和軍隊虐待敵人!而美國的法院也居然將虐待敵人的美軍士兵判刑,而9·11的嫌疑犯卻可以因‘受虐’而逍遙法外。”

蒂姆最後對我說:“其實美國人保護的不僅僅是敵人的人權,歸根到底,也是糾正了政府的濫權,從而保護了自己的人權,我經常說美國政府和軍隊可能是壞的,但美國的人民、媒體和非政府組織(NGO)是相對有良知的,並且他們可以非常有效地監督政府,所以我才說如果這世界非得要一個世界警察,美國也許不是最壞的選擇。”

是啊,這就是蒂姆眼裏的美國價值觀和美國國內的製衡體係,在他看來,美國政府經常犯錯,但正是美國的各種製衡體係,可以保證美國政府在犯錯以後得到及時糾正,以免犯更大的錯誤。雖然這是一個美國老兵的一麵之詞,不過兼聽則明,我們聽聽也好。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站在蒂姆的露台上,憑欄遠眺,麵對這片流動的雲海,那一瞬間我理解了蒂姆為什麼要住在這個如此偏遠的地方。幸福的人生是什麼?無非就是為了兩個人相依相偎,笑看日出日落,其他的一切都隻似眼前的這些浮雲而已。雖然這裏地處偏遠,不能享受到都市文明的便利,但能這麼詩意地棲息在這塊屬於他們的小天地,又何嚐不是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