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坊角落裏那間毫不起眼的房前,東兒掌著燭火將門外的裴旻迎了進去。
那名身段妖嬈豐腴的女子端坐外間的軟榻上,麵上蓋著藍紗,昏暗燈火中什麼也看不清。
裴旻恭敬向那女子行了一禮,道:“夫人,水明月中了無心法師的血肉傀儡術。”
邊說邊輕輕將水明月僵直的嬌軀向那女子身前撥了幾尺。
那女子端坐不動,沉吟片刻道:“以將軍所見,這無心法師和他師父相比,誰更容易對付?”
裴旻撚著銀白胡須,沉聲道:“要說一身邪術,此獠拍馬也趕不上他師父,但要說拳腳。據我今夜暗中觀察,恐怕即便是我,取勝也有些困難。”
李鈺若是聽到此話,定然又會大驚失色,以他太極氣境的修為,竟然不知道今夜從始至終便被裴旻暗中跟蹤。
而裴旻現在卻說無心法師拳腳功夫他也難以取勝,他李鈺卻妄想著在明夜襲殺此獠。
那女子聞言,悠悠道:“他師父阡陌十年前來我大唐,授我血肉傀儡術,按理說我和他之間還有同門之誼。沒想到現在我和他卻要生死相敵,嗬嗬嗬,真是時移世易,物是人非啊。”
裴旻見她言語中頗有傷感,微微埋首,開解道:“夫人不必傷懷,此獠居心叵測,怎可與阡陌法師相比?”
那女子歎了口氣,道:“江山萬裏,各有緣法。也罷,既然鈺兒想要對付他,那也不能怪我不念阡陌法師的舊情。”
話畢,從軟榻上緩緩站起,玉手輕撫小腹,緩步來到水明月身前,蔥白食指伸出,勾起水明月精致無雙的麵龐。
小東機靈得很,見此將手中燈火移近,好讓那女子看清水明月麵容。
有了燈火照應,裴旻透過那女子麵上藍紗,約略能夠看清藍紗後的那對鳳目,溫柔嫵媚,勾人無雙。
不過他也隻是斜眼一瞥,並不多看,緩緩退至一丈之外。
那女子盯著水明月麵容,一雙鳳目閃爍不定。
許久,長長歎了口氣,食指收回,轉而輕輕挽著水明月胳臂,向裏屋走去。
小東在前掌著燭火,扶著那女子跨過裏屋門檻,點亮裏麵的一盞油燈。
等那女子和水明月同坐軟榻,小東出了裏屋,轉身將房門緊閉。
裴旻望著出來的小東,卻見她隻對自己笑笑,便恭恭敬敬地守在外間。
不多時,便聽那女子在裏屋道:“裴將軍,還是請鈺兒來一趟吧。”
裴旻聞言,麵顯凝重,疑惑道:“夫人不是說,不讓他知道您的行蹤麼?”
那女子又是一聲輕歎,淡淡道:“自然不能讓他知道我在何處。”
這一下,聲音雖然依舊清脆悅耳,但明顯已不是先前那女子的聲音。
裴旻聽到這聲音,麵上也泛起一絲憐憫,答道:“夫人放心,我省得了。”
雖然那女子看不到外間情形,但裴旻還是對著裏屋彎腰拱手,緩步退了出去。
不多時,裴旻和李鈺便一前一後來到此間,小東掌著燈火依舊恭敬地在門前守候。
李鈺一張俊臉滿是疑惑,望望裴旻,又望望乖巧伶俐的東兒,再望著房門緊閉的裏屋。
裴旻見此,對他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然後拱手向裏屋稟道:“醉紅樓主,李鈺已經帶到。”
話聲過後,裏屋外間都是一陣沉默。
裴旻隻讓李鈺隨他來此,卻什麼也沒說明,此時見裏屋並無動靜,不由麵上更加疑惑。
但也隻是一會兒,一道清脆悅耳的女子聲音便即悠悠響起:“裴將軍、小東,你們都出去吧,我有些話要問李將軍。”
二人聞言,也不猶疑,連忙躬身退了出去。
李鈺看著堂堂劍聖裴旻對這醉紅樓主如此恭敬,更覺裏麵那人定不簡單,絕不止一個醉紅樓主的身份。
等小東將外間房門掩好,那女子淡淡道:“聽裴將軍說,隱龍劍已認你為主了,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李鈺知道她既然是醉紅樓主,這事裴旻自會給她說,因而點點頭,道:“也許是真的吧,雖然我不知道這隱龍劍到底有何神奇,但血影眾女和裴將軍都說此物已認我為主。”
女子聽李鈺這般說法,也道:“既然他們都已確認,那你便是這一任隱龍了。”
李鈺聽她話未說完,也不接口。
緩了緩,她又道:“我和上一任隱龍乃是至交,雖然不想知道她是怎麼將隱龍傳承給你,但還是想知道她現在到了何處。你,可以告訴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