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饒是李鈺心中已有準備,聞言也不禁大奇出聲。
黑暗中那道雄厚聲音又起:“既然已被黑心肝劉果兒盯上了,就別想那麼多,好好活過這幾日吧。哎……”
一聲重重歎息,現出此人對李鈺即將到來的命運的無奈。
李鈺心中微凜,知道這劉果兒能夠被稱為黑心肝定然是因為他有著什麼歹毒手段,本就頹喪的一顆心直沉下底,頓了頓,才問道:“不知大哥貴姓?為何也陷到了這裏?”
“哎……”黑暗中又是長長一聲歎息,接著便聽有人踏水的聲音,水聲由遠而近,不片晌便在來到李鈺身前不遠。
李鈺聽到聲音,想要掙紮而起,卻發現全身疼痛不已,手中觸及,乃是潮潤濕滑的破爛被褥和床沿,不用多想便知道人堂水牢該的確是在水中。
不等李鈺起身,一隻大手按在李鈺肩頭,雄厚的聲音響起:“哎,叫我雲霽吧。”
頓了頓,等歎息聲蕩起片許,才又道:“不知小哥怎麼稱呼?又怎麼流落到這裏了?”
李鈺自不可能將真姓名告訴他,隨意編了一個名字道:“小子李川,洛陽逃難而來,不曾想這偌大天下,竟沒有一處安寧的地方。哎……”
二人歎息之聲此起彼伏,身周也是沉重的悶歎,更顯出這黑暗的水牢氣氛壓抑。
沉默了片刻,雲霽道:“原來李小哥是從洛陽而來,難怪會不知這板渚形勢。”
接著話鋒一轉,又道:“聽說前日洛陽城內發生大亂,不知李小哥是否知曉?”
李鈺聞言一震,洛陽城內大亂不過是二三日前的事情,即便此事能夠迅速傳播開來,但這些民夫被牢牢囚禁,沒道理能夠這麼快便知道。
念及此,腦中光亮一閃,對眼前自稱雲霽的人更增戒心,理了理思緒,沉聲道:“我隻是洛陽城郊的居民,至於洛陽城內發生了何事倒不是十分清楚。隻知道當夜洛陽城內發生了一場慘烈廝殺,戰鬥一直蔓延到城外。我們正是受此驚嚇,才攜帶家眷妻小一路向東避難而來,不曾想途中與妻兒家小走散,餘我孤零零一人流落至此,哎……”
雲霽聽他說完,淡淡道:“我觀李小哥乃習武之人,卻不知為何現在全身半點功力也無?”
李鈺感受著他搭在肩頭的一隻大手傳來溫熱之感,心中更是好奇,不知他從何處看出自己曾身負功力,畢竟現在四處黑燈瞎火,根本不能觀察彼此臉色,而白天他更是蓬頭垢麵,被毛子的一支長鞭收拾得狼狽不堪,更看不出他有習過武藝的人。
但雲霽現在不僅瞧出自己曾經習武,更看出自己功力全無,想來應該是他搭在肩上的那雙手能夠探查自己體內情形。
如果真是這樣,那眼前此人定也是個深不可測的人物。隻是李鈺不明白的是,他為何要如此顯露自己的本事?
本來他一直懷疑此人會是劉果兒安插在這水牢裏的眼線,欲要查探自己的底細。
畢竟當時他被縛手縛腳拍進黃河,今早又明顯引起了劉果兒的注意,按道理他理應要派人一探自己的底細。
但這雲霽要是真是劉果兒安插在裏麵的眼線,他該好好隱藏自己的身份才是,自不該如此引起自己的懷疑。
心念電轉間,李鈺根據雲霽幾句話便經過了一番深思,但除了心內疑惑外,戒懼之心隻是有增無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