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張巡醒了(1 / 2)

陳力聞言,也是一臉悲色,低聲道:“張將軍肩膀中箭,摔下城樓後幸虧有馬車緩了一下,隻是暫時昏迷,將養一下應該沒有大礙。但雷將軍——”

陳力終不忍說下去,隻麵含如霜地肅立在側。

南霽雲仰頭望天,強自讓橫流的淚水止住,許久,默不作聲地橫抱著陸沉香進了宅院。

宅院內外早有近百親兵警戒護衛,有今夜這一連串變故,南霽雲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不管田秀榮有何目的,此獠一日不除,張巡和一應將領都會有生命危險。

當陸沉香告訴他張巡可能還活著時,南霽雲便令手下兩名親兵從混戰之中將不知死活的張巡運回此處,與昏迷不醒的雷萬春一起藏著。

當時他心裏還有一份盤算,便是如果雍丘真的不保,他會帶著雷萬春和張巡突圍,向駐紮睢陽的唐軍投去。

睢陽太守徐遠,也是真心抗賊的忠義之士,與張巡互為看重推崇。有此人在睢陽,也是張巡能夠在雍丘抗賊大半年的重要依仗。

現在雍丘在城內一萬多軍民的共同努力下,總算得以保全,也免了他帶著二人向睢陽奔逃。

拖著如灌鉛的沉重腳步,南霽雲終於來到放著張巡和雷萬春二人軀體的小屋,輕輕將陸沉香餘溫漸散的嬌軀放下,緩步來到張巡身邊。

隻見張巡骨瘦如柴的身體微微起伏,左肩處纏了一圈被鮮血浸透了大半的白布,額頭磕破了一塊,其餘除了已經結痂的大小傷疤百餘處,倒也沒有其他很重的傷勢。

看到張巡如此,南霽雲悲痛欲絕的心情稍稍平複,又向一旁的雷萬春望去。

此時的雷萬春,一張慘白的方臉眉頭緊皺,左臂自肩膀處被砍斷,止血的布條已凝結了厚厚的一層血塊。胸膛和小腹也本布條纏緊,上麵被鮮血染紅。而其他各處,共有十幾道深深淺淺的傷口並未包紮,隻在翻裂的皮肉上撒了藥末,看著甚為駭人。

南霽雲知道,如此炎熱的天氣,如果將所有大小傷口盡數包紮,很有可能會化膿。就這麼將並不太嚴重的傷口裸露,隻要清洗得當,反倒恢複得快些。

顯然雷萬春危及性命的傷勢,應該就是三處被包紮的傷口。

看著呼吸微弱的雷萬春,南霽雲心中大痛,三名大將沒有被上萬賊軍傷到一根汗毛,卻在這猝不及防的暗中偷襲下深受重創。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古人誠不我欺,更可見內奸的可惡。

一雙拳頭捏得嘎吱作響,南霽雲恨不能此時便將陰險狡詐且目的難測的田秀榮碎屍萬段,奈何迄今他還沒搜集到田秀榮是內奸的一絲證據。

且經曆今夜一戰,田秀榮在雍丘軍民的心目中地位必然提升。如果張巡一直昏迷不醒,雍丘自然極有可能易主。

南霽雲重重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煩亂的思緒壓製,隻靜靜看著昏迷不醒的張巡。

雖然此時張巡不過四十餘歲的年紀,但須發灰白,麵容蒼老,兩眼凹陷,皺紋已爬滿麵頰。

若不是他天生自有的一股英雄氣概,就憑他此時的容顏,極像是一個行將朽木的七旬老者。

將軍百戰死,壯士何時歸?

歲月催人老,憂國折人壽。

“南八!”

在南霽雲迷茫地望著窗外略微有些泛白的迷蒙時,一聲微弱的呼喊打破了小屋中的出奇的寂靜。

南霽雲回目看著艱難睜開昏花老眼的張巡,喜極而泣地道:“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