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葫蘆,三升好酒,李鈺和李白二人相對而坐,中間是被劈碎的竹凳。既無下酒菜,也無絲竹音,但你來我往,一口口黃酒下肚,卻也喝的不亦樂乎。
過了好半晌,李白將那隻葫蘆翻轉過來抖了抖,再不見一滴酒水溢出,不由對李鈺聳了聳肩,微有醉意地道:“老弟好酒量,我這一葫蘆黃酒,尋常人能喝三口不倒已屬罕見。沒想到你居然能夠和我對飲這許久,難得難得!暢快暢快!哈哈哈……”
李鈺聞言,不由苦笑搖頭,他雖有一定的酒量,但還沒好到喝下一斤多酒水而不倒下的地步。隻是他現在功力已臻化境後期巔峰,當酒水進入身體,自然有充沛的真氣將黃酒的烈性化解大半,真正能夠將他身體麻醉的酒精已經所剩無幾。
顯然李白並不知道李鈺的功力已經厲害到了這種程度,因而看到李鈺與他對飲這麼久,仍不見有絲毫醉意而由衷地發出一聲讚歎。
“都說太白有三大愛好,一則詩,二則酒,三則劍。今日一見,果然名下無虛。詩酒劍仙,真真是世外高人了。”
對於李白這一身的豪邁之氣,李鈺打心裏感覺歡暢。所謂文如其人,李白之所以能夠寫下那麼膾炙人口的詩篇,應該與他天上豪邁的氣質有關。
李白聽到李鈺的盛讚,又是哈哈哈一笑,朗聲道:“既然老弟如此謬讚,今日怎能不在你麵前舞上一套劍法?”
說著,他長身而起,手腕一翻,長劍在手中打了個轉兒,然後踏步便向竹林行去,邊走邊道:“在下獻醜了,還望李公子多多指教。”
話落,手挽劍花,身形飄動,雙足在一尺厚的枯竹葉上劃拉了個半圓,潔白的長衫和滿頭的青絲隨風而動。
竹葉翻飛,劍光霍霍,長劍所到之處,無數修竹應聲而倒。
李白就在那竹林裏起起落落,猶如乘風禦宇的世外仙人。
李鈺靜靜站在遠處,凝目看著李白施展那一套飄逸淩厲的劍法。隨著劍招遞進,他感覺李白的劍法似有些眼熟,不由凝眉深想。
突然,他想起了當夜在醉紅樓頂,劍聖裴旻舞劍的情形,二者除了年齡和相貌的差異外,此刻聯想起來,竟然猶如一人。
李鈺知道,之所以他會有此錯覺,完全是因為李白的劍法之中,有裴旻的影子。據可靠的傳聞,李白曾經向裴旻求教過劍術,因而他們兩人劍法可以算作是同根同源,如此神似也就能夠解釋了。
但兩人劍法神韻有相似之處,也有不少區別。最明顯的,便是李白的劍法更加有出塵瀟灑的氣質,且劍鋒過處,無不淩厲非常,大開大合,一看便是心胸極為寬廣之人才能練就的劍法。
至於裴旻的劍法,已經練就到圓潤無暇的地步,往往可以在無招處生發出新的招式,於無聲處似有驚雷滾滾。
很明顯,若單論劍法,李白與裴旻之間,的確還有不小的差距。不過看李白此時翻飛騰挪的招式,若他與裴旻單打獨鬥,還真說不準誰能勝出。
當然,李鈺心中這點比較已經不可能實現了,因為裴旻為了救他,已經仙逝。
看著李白舞劍的背影,李鈺心思神往,想到死去的裴旻,不由有些傷心,雙眼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終究不會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