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和王昌齡二人在街邊小攤吃了兩個白饃後,略正衣冠,便來到一處高宅大院,大門上“閭府”兩個大字,以及宅院恢弘的氣勢,讓人一看便知這是尋常百姓不能靠近的地方。
臨淮城地處濠州,正是濠州的治所,而臨淮節度使賀蘭進明目前也駐紮此地,可以說臨淮目前已然是整個淮南的政治中心。
高大雄偉的閭府大門前,兩個威武的兵士正冷冷注視著緩步行到府前的王昌齡和李鈺,待他們靠近府門一丈處時,一名兵士大聲喝道:“來者何人?”
王昌齡見那兵士麵色不善,不卑不亢,上前笑著道:“麻煩這位小哥,我乃龍標尉王昌齡,奉朝廷之命前來向閭刺史報到,這是相關文書,還望小哥通稟一聲。”
那兵士聽到王昌齡自道龍標尉,眼睛斜睨了一眼,臉上閃過一絲不屑,笑著問道:“敢問龍標在哪個地方?”
王昌齡見這士兵滿是輕視,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還是笑著道:“龍標縣乃巫州所轄小縣。”
“哦。”
那兵士聞言恍然,雙目朝天微點了下頭,好像是在思考巫州又是哪個地方。
所謂狗仗人勢,別看隻是兩個刺史府的兵士,已然不將一個縣的縣尉放在眼裏,何況還是一個相對偏遠的縣城。
李鈺記得詩酒劍仙李白曾有一首《聞王昌齡左遷龍標遙有此寄》,其中便寫道:“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標過五溪。我寄愁心與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
從左遷二字不難看出,王昌齡乃是被貶謫到龍標的。而從詩句內容而言,足可見李白和王昌齡之間的感情甚篤。
王昌齡顯然已經見慣了與這兵士同樣的表情,臉上依舊保持著笑,靜等那兵士沉吟。
站在王昌齡身旁的李鈺心頭隱隱有些不快,想到這兵士不過是一個刺史府的看門狗而已,有人前來投奔,並且是奉朝廷旨意,居然如此囂張。
小小一個兵士,無官無品,而王昌齡雖然連遭貶謫,好歹也是個九品官兒,居然可以如此傲慢無禮,實在有些狗眼看人低。
不過李鈺心中雖然不快,但麵上並無絲毫表情,隻冷冷看著那兵士作何反應。
那兵士連王昌齡都看不上眼,對於李鈺自然掃一眼都覺得多餘。
他拿著王昌齡遞過去的文書,反反複複看了數變,最後再交給另一邊的同伴。
另外那名兵士雖然自始至終不發一言,但顯然也是一丘之貉,拿過文書,對著陽光也反複看了許久,仿佛就是在欣賞一件古玩。
李鈺實在有些搞不懂,這兩名兵士是何處來的膽子,竟然對朝廷的文書也可以如此怠慢。
他麵色更冷,驀然一個閃念,俗話說得好,狗隨主人相,這兩名兵士擺出如此姿態,莫不是受了閭丘曉的授意?
有此念頭,李鈺卻暗道隻是猜測,即便真的是閭丘曉有意為難,他一個堂堂的刺史,官階正四品下,比王昌齡不知高了多少個級別,有必要表現得如此小肚雞腸麼?
在李鈺陷入思考的時候,那兩名士兵估計終於將那張文書的筆墨紙張以及材質都瞧得透徹,才對王昌齡道:“龍標尉,今兒個刺史到節度府去商討軍機要事去了,估計會很晚回來,你們明兒個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