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七毫發無損地站立在高台中央,老狗再吟誦那段咒語:“撒力古—吉利嘛—虔婆咯奇——阿裏察曳步陸——切尼額喜多——夜無永夜,因月而明;世無亂世,因道被泯。苦難的人間兄弟啊,是月帶給我們光明,請讓我們在月神的指引下,用光明驅散苦難,將光明帶向明天,撒力古—吉利嘛—虔婆咯奇——阿裏察曳步陸——切尼額喜多——”
隨著他的一長串吟誦,高台四周煙霧再次彌漫,老狗也從憑虛盤坐的半空一點點降下,直到最終落到地上。
嫋嫋煙霧之中,隻有木然的小七站立在正中央,煙霧彌漫了她半截身子,如水的月華映照下,更與天宮裏的仙子無異。
高台四周的白色鬥篷再次頭顱低垂,雙手合十,麵朝高台中央,虔誠地跪在地上,一遍遍重複著那奇怪的咒語。
高台之下,一圈圈麵露狂熱的百姓也再次重複著先前的動作,跪了慢慢一地,一浪一浪的吟誦聲此起彼伏,直教這黑暗的夜晚更添異樣的詭秘。
李鈺雖然也跟著其他人群緩緩跪下,但因為煙霧很快將他籠罩其中,因而這一次卻不曾閉眼,悄悄地向台上打量。
剛好,他瞧見那老狗已經從高台上站起,掀開蓋在頭上的白色鬥篷,露出一副滿布皺紋的可惡麵容。
一雙細長雙目貪婪地在神色木然的小七臉上打量著,猩紅的舌頭舔舐著幹裂的嘴唇,魔爪撩開披散在小七耳際一縷長發。
李鈺一見如此情景,心頭壓抑許久的憤懣便要爆發,但下一刻,那老狗卻沒有再進一步,而是倏然轉身,向著煙霧彌漫的深處走去。
隨著他的離去,麵無人色的小七也木然轉身,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而那數十道白色鬥篷,也全部轉身,尾隨者老狗緩緩隱入迷霧之中。
李鈺哪裏能夠容得小七脫離自己的視線,趁著煙霧朦朧的遮擋,身形一縱,便悄無聲息地躍上了高台,迅疾地隱入迷霧之中。
迷霧蒙蒙,根本看不清方向,但李鈺無需用眼睛辨別方向,到了他這等境界,眼耳口鼻都是他觀察情勢的有效手段。
憑著超乎常人的耳力,他已經聽清了漸行漸遠的嘈雜腳步聲。
跟隨在那腳步聲後,他的太極七星步施展開來,不發一絲聲響地綴在後麵合適的距離。
迷霧四散了七八丈距離便有些稀薄,這時已能憑一雙眼睛看到周圍情形。
無數跪倒在地的人群之中,數十道人影正從人縫中迅速離去,正是那老狗和一眾白色鬥篷。
他們距離李鈺約莫有三四丈遠,李鈺也不虞他們走脫,依舊不遠不近地跟隨在他們身後。
終於,走出最稀薄的迷霧,那些人閃身便進入了街角昏暗的甬道,腳步聲漸漸變得急促。
李鈺知道他們在加速離開此地,腳下也加了緊,幾個縱越邊翻身上了甬道的牆頭,辨準他們前進的方向,一路悄無聲息地跟蹤而去。
那些人也極為小心,一路拐過無數的街道,鑽進無數的甬道,最終在縣城偏北的一處高宅大院前停下腳步。
人群中不知是誰吹了幾聲沉悶的口哨,宅門打開一條細縫,一顆圓溜溜黑乎乎的腦袋從縫隙中探出,左右看了看,待清楚了眼前來人後,便閃身打開半邊房門,將一幹人等讓進了房中。
李鈺看得清楚,那宅院大門正上方掛著一個牌匾,上書“鄭府”二個燙金大字。
“鄭府?難道這裏是鄭善克的另一處宅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