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思早就定好了機票，要趕去瑞士陪父母過聖誕節。臨行那天，三個人一起吃了午飯，然後走在空蕩蕩的學校裏散步。
顧庭楓一個人走在幕念與白敏思不遠的身後，湛黑的眼眸裏目光如霧氣般渙散。他穿著黑色的長風衣，雙手閑適地插在口袋，敞開的衣襟露出了裏麵灰白的開衫。陽光稀薄地灑在林蔭道上，三個人的環境裏空氣靜謐成風。
“念念，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得幫我看著他。”白敏思小聲提醒。
幕念心裏失笑，卻不得不答應。隻是，她恐怕第一個要看住的便是自己的心吧。
傍晚的時候，顧庭楓開車把人送到機場，白敏思走到安檢口停了下來。
“我都要走了，你難道都不表示一下你的不舍嗎？”她對他說。
顧庭楓有些愣住，不知道她要什麼。
白敏思有些害羞，低頭說：“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你都沒有親過我一下。”
走在旁邊的幕念渾身一僵，仿佛自己成了多餘，連忙把視線投向了別處。
顧庭楓的身體有些僵硬，輕輕說了一聲“別鬧”，卻還是在她的額頭留下淺淺一吻。
白敏思心滿意足地笑著，然後和幕念緊緊抱了一下便走進安檢。
顧庭楓與幕念目送著她遠去，她突然停下來，朝幕念揮手，說：“念念，你要記得答應我的事情啊。”
幕念微笑著點頭，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心裏兀然騰起一股無力的感覺。
出了機場，幕念望了一眼川流不息的公路，立刻與顧庭楓劃清界限，說：“我先回去了。”
顧庭楓皺眉，似乎想不通她為什麼突然間變得這樣尖銳起來。
“我送你回去。”他看著她，語氣不容拒絕。
幕念的勇氣在他注視裏逐漸消耗殆盡，又怕他看出些什麼，心虛地低著頭。
上了車，顧庭楓不動聲色瞥了一眼她的膝蓋，今天白敏思在，他一直都不好問：“腿上的傷恢複得怎麼樣？”
他那天留了手機號給她，她卻一次也沒有打過來。
幕念下意思地用手去遮掩膝蓋，幸好今天穿的是長裙，把醜陋的傷口遮住了。“差不多要好了。”
“那天你為什麼要突然闖紅燈？”他接著問。
“我被小偷搶了包，當時著急，沒顧忌什麼就追上去了。”
“包裏有重要東西？”兩個人一問一答，車裏的氣氛逐漸活絡起來。
“沒，就一些卡。丟了補辦很麻煩。”幕念有些悶聲悶氣，顯然想起那天的事情就和氣惱。
顧庭楓不由一笑，看得幕念一愣，他似乎從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神情。眼角微眯，唇縫上揚，渺小的愉悅在深刻的五官上猶如蜻蜓點水般醒活起來，如沐春風般和煦，直接蕩漾進內心深處的感知。
有那麼一瞬，幕念覺得自己的心都不是自己的，控製不住地朝他靠攏。
“是挺麻煩的。”他說。
幕念連忙望向窗外，那些冰冷的城市燈光透過漆黑的車窗打在她臉上，一片斑斕下掩蓋著迷惘與掙紮。心跳還在繼續，她有些恨不得能把它甩出去。
車子最後停在一家餐廳外的廣場上，他明明說要送她回去，可卻是吃完飯再送。
幕念有些無奈地跟著他下車，看了一眼麵前的建築，微歎：“這裏我好像沒有來過。”
顧庭楓點頭，回了她一句：“我也是第一次帶人來。”
幕念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後突然間心動，心裏生出了一種令自己鄙夷的、卻又不得不承認的愉悅。他既然是第一次帶人來，敏思應該沒有來過吧……這算不算一個隻有他與自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