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過獎了。容顏不再,說不難過那是假的,寧謐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寧謐恢複笑容,繼而將目光投向一直沒有說話的葉滄海,開口,卻驀地失了所有話語。
“你……真的要走?”良久,千言萬語到嘴邊的卻隻有幾個字。
“嗯。你保重。”
寧謐容色淒涼:“滄瀾山一見,癡心不改……”話說到一半,她卻哽咽不語,好似鼓足了所有勇氣才接下去:“隻可惜命運跟我們開了一個玩笑,驀然回首卻已經物是人非了。失去容顏的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澹台寧謐。你可介意?”
“你明知道我不會。”葉滄海的聲音終於有了一絲起伏,“失去容顏又如何,你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驚鴻山莊大小姐,還是會有無數人心係於你。我擁有的卻隻是一身罵名,和我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的。”
“可澹台寧謐想要的不是所謂的好結果,隻是你的真心而已。”
葉滄海的身子猛然一顫,他佇立原地,死死盯著寧謐良久,久到旁觀的寧若都已經忘了呼吸,他突然跨步上前,一把將寧謐攬進懷中。
那一刻,寧謐終究沒能控製住自己,淚流滿麵。
那一刻,寧若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回歸原地,雨過天晴。
那一刻,出雲穀上空氤氳起伏的雲霧仿佛突然散開,陽光絲絲縷縷傾瀉下來,照亮了整個黑夜。
沈昱將一切看在眼中,最後才出言打破沉默:“寧謐小姐,沈昱略通醫理,很抱歉沒及時告訴小姐,你的臉尚未傷至皮肉三分,容貌還是可以恢複如初的,隻需找到醫術高明之人。相信葛天行公子就能做到。”
宿命
看見寧若、寧謐和沈昱魚貫而入,正愁眉不展的阿汐激動得瞬間失了言語。卿宜眼中淚光點點:“小姐,你們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然而視線一落在隨後進門的葉滄海身上,她喉嚨一緊,怔在原地。
“放心,我們沒事。”寧若安慰她。
卿宜勉強擠出微笑,她後退幾步,瑟瑟地挨近會武功的朝露和晨霜姐妹。阿汐的眼神在寧謐和寧若之間徘徊,卻不敢說話。
因為葉滄海的出現,氣氛一下子冷了不少。在場之人大多聽說過外界傳言,她們對這位即將成為寧謐夫婿的男子既厭惡又畏懼,突然間看見他和寧謐一起出現,心中不由得一陣忐忑。
這幾天煙雨樓出了太多的事,先是寧謐被人擄去,再是寧若和沈昱失蹤。好不容易比武招親結束,澹台家的兩位小姐卻同時不見了。整個煙雨樓人心惶惶,澹台明宇一邊要替她們姐妹擔心思,一邊又要應付前來比武招親的那些人,同時還得顧全大局,難免會顧此失彼,幸虧有謝繪翎幫著打理。
煙雨樓沒有多餘的客房,前來參加寧謐比武招親的人早在昨日便下了山,由澹台家的管家安排接待住在驚鴻山莊。澹台明宇對外聲稱寧謐一時無法接受招親的結果,但是他會在三日之後給眾人最後的交代。
聽朝露和晨霜你一言我一語說完這些,寧若心下了然,沒由來的回頭去看沈昱的反應,見他還是如以往一般平靜。
“小姐,你的臉?”阿汐眯著眼打量寧謐,總覺得不對勁,雖然以前寧謐也在人多的時候以輕紗遮臉過。
寧謐淡淡一笑:“我沒事,你去繪夢軒通知大公子,就說我找他有事相商。”
“姐姐,你先回房休息吧,堂哥那邊有我和公子呢。”說完,寧若回頭問卿宜,“葛天行呢?”
話音才落下,葛天行飽含驚喜的聲音便從門口傳來:“阿謐?你們回來了!”然而,在看到一旁的葉滄海之後,他陡然變了臉色,陰晴不定。
寧若知他心裏不痛快,先是囑咐葉滄海帶寧謐回去休息,然後將葛天行拉到一邊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如她所料,聽說寧謐受傷,葛天行二話不說馬上跟著去了畫雲閣。
此時卿宜已經備好了茶水,寧若和沈昱相鄰而坐,對於即將和澹台明宇所說的事,他們心裏早已有了想法,彼此心照不宣。
寧若抿了一小口茶,話中聽不出是何情緒,“公子想的和我一樣,隻是……我總覺得還是少了點什麼。”
“靜觀其變。”沈昱眼中一片清明。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澹台明宇和謝繪翎剛好邁進廳堂大門。他衝寧若笑了笑:“你和大公子說吧,我有點事。”
“公子……”
沈昱朝澹台明宇微微頷首,自顧出門離開。
寧若雖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是沈昱要做什麼,一定有他的道理,她可以完全相信他的決定。
因那一巴掌的緣故,寧若在麵對澹台明宇的時候心情難免有些複雜。謝繪翎一直在邊上打圓場,寧若勉強撐起笑容,開口卻是一句令眾人都為之驚訝的話,“哥,對不起。”
“怎麼?”澹台明宇不解。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是嗎?”她所指的是葉滄海的事。
那天在桃林,葛天行告訴她,寧謐比武招親的謠言始於水綠,可真正將其散布出去的人卻是澹台明宇,這也是那日寧若對澹台明宇發火的真正原因。當時她並不明白堂哥的真正用意,現下看來,堂哥定是早就知道了葉滄海弑父一事的真相,並且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寧若,”澹台明宇斂了笑意,在寧若身旁的椅子坐下,“葉家這件事,其實他們爭奪的不僅僅是一個城主之位,還有滄浪劍和劍譜。當年葉衝城主對我說過,為了防止族中有人心懷不軌,他將滄浪劍帶在身邊,劍譜則暗中托交給了滄瀾山掌門人展忠正保管。要知道,當年的葉滄海武功一般,遠不及他的兄長葉江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