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好安胎藥已經是深夜了,慕禪將藥汁倒了出來,尋了個托盤放好便去往香卿的寢屋。一路上山風幽幽,月色掩映,深深地吸了口氣,隻覺得整個人都平靜極了,仿佛從未體會過如此安心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宮外的味道吧,沒有陰冷,沒有隨時隨地的緊張,也沒有瞧人臉色小心做人的擔憂,隻需要做回自己,想笑時便笑,想哭時也能隨意流淚。甚至不用擔心父親的忌日是和先皇同一天而擺桌祭祀......
想到此,慕禪的笑容有些僵了。當初願意守在太醫院,不過是想和父親離得近些,畢竟那裏是他為之操勞了一生的地方。即便是為皇家獻出了性命,他也去的格外安穩,不曾有過一句怨言。而太醫院,也是慕禪唯一能感覺地有父親在身邊的地方。
可以後,有了沈澈的相伴,應該就不會這樣寂寞了吧。
一想到沈澈對自己做出的承諾,慕禪不由得又笑了,眉眼彎彎,有一絲暖意蕩漾其間。沈澈的許諾讓她很是有些意外,因為太後的突然離世,十日之約也成為了不可能的存在,到如今,誓約雖然延長到了一年,但卻比什麼都沒有要好太多。
慕禪停下,抬眼看著朦朦冷月,看著偶爾飄過一絲黑雲,卻任然擋不住月光的皎潔,心中漸漸升起一絲擔憂。一年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卻也不長。一切真能如刺激所願,毫無波瀾地等到那一天麼?雖說心懷憂慮,但慕禪眉眼間也有著掩不住的甜膩之色。能與傾心之人相攜而老,是許多人欲求而不得的。雖然要等上一年,可懷著這樣的心情慢慢等待,也應該是充滿了喜悅的吧。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香卿的寢屋門口,慕禪見掌珠正好從裏間出來,便迎了上去。
掌珠剛剛勸了香卿躺下休息,開門發現慕禪拖了藥碗立在那兒,趕緊過去福了一禮:“慕姑娘,您怎麼才來?”
“香卿睡了麼?”慕禪沒有理會掌珠話語中淡淡的埋怨,隻是探頭望過去,見屋中漆黑一片,不由得問。
“剛睡下呢。”掌珠也回頭望了望,看著慕禪手中的藥碗歎了口氣:“怎麼辦,白日裏小主嗜睡,入夜了卻怎麼也睡不著,如今好不容易睡下了,這可......”
“無妨的,我先回後院,等明兒個一清早再端了藥過來給她。夜深了,就讓香卿好好休息吧,身子要緊。”慕禪淡淡的笑了,並未有任何的不滿。
“奴婢知道這樣委屈慕姑娘了,可太醫院那邊來的人太少,又都是男子,這才隻好拖了您來照顧小主的。”掌珠原本就有些托大,可見著慕禪一連沉靜如許的表情,絲毫沒有什麼不妥,心中反倒有些愧疚,說起了兩句軟話。
“身為太醫院的人,照顧香卿是應該的。”慕禪點點頭,衝掌珠一笑,拖著藥碗又回去了後院的寢屋。
吹熄了燈,慕禪早早入睡了,隻期望明日千萬不要起晚了,免得累了香卿又喝不到安胎藥。
......
山中天亮的極早,此時又是三月末,薄日繞山,景色絕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