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荊山之上挑水人(1 / 2)

鹹陽城西有山名荊山,山中的某處山峰,半山腰間有個木頭搭成的院落,院落中有個簡陋涼亭,涼亭下有一坐一站兩個人。

站著的那位是個中年人,身穿單薄褐衣,身材提拔,眉宇間有英氣駐留。他站在坐著的老者側後方,微微頷首以示尊敬:“安南王府家的那個孩子又開始上山了。”

坐著的是一位發須皆白的老者,穿著一身洗得有些泛白的麻布衣物,他盤腿坐在一塊粗略打磨的石凳之上,目光在麵前的空山中遊蕩,眉眼間俱是溫和:“少陵啊,你覺得他今天能挑幾擔水?”

被稱作少陵的中年人搖了搖頭,道:“他身體實在太差,當初隻是爬上這山腰都用了三個月,就連尋常百姓家的同齡小孩都不如。現今他挑了近一年才在上個月勉強挑完一擔水,難道師尊認為他這麼快就能挑上兩擔?”

老者微微發笑,不置一言。

少陵忍不住問道:“師尊,你當真想收他為徒?”

老者道:“且看機緣。他若能完成給他的任務,我便收他。”

少陵不解: “這孩子身有寒疾,身子隻會越發虛弱,十四歲成年以後,怕是連地都下不來。師尊當初許諾他十六歲後收徒想必是不看好他能活到那麼久,可師尊又何必拿一萬擔水去為難他?”

老者笑道:“當初他爬到院子來,我本想直接拒絕,但礙於安南王的麵子,便想用這萬擔水嚇退他,沒想到這個小子竟然應了下來。後來這小子竟然一聲不吭的堅持了一年,我心有觸動,倒是真心想看看這個小子走做到哪一步了。”

少陵依舊疑惑:“咱們符師雖然以心念溝通天地,可也畢竟受製於軀體,這孩子就算入了師尊門下,將來怕是也成就有限。莫非,師尊能治好他的病?”

老頭搖了搖頭,道:“安南王都治不好,老朽又怎麼治得好?”

“那師尊又是為何?”

“少陵你認為,修煉是資質重要還是心性重要?”

“二者皆重要。”

“孰更重?”

少陵沉思片刻,道:“心性更重。”

老者含笑,撫須道:“那便是了。”

“可是,師尊。”少陵連忙辯道:“光有心性沒有資質也不可成事。”

老者笑意漸斂,目光凝實:“因此,我要看他到底能不能完成這一萬擔水。看看他的心性,是否強大到足以彌補他在資質上的缺陷。”

“原來如此,弟子受教。”

老者不再言語,目光透過層層遮攔落在山道上躬身前行的單薄卻又堅毅的身影,指尖輕點,似在思考更深層的東西。

……

山道上,秦柯走得比昨日更加穩健。

今晨醒來,他依稀記起自己昨夜似乎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似乎有個奇怪的圓圈和一個閃著亮光的三角形物體。更奇怪的是,昨夜在睡夢間他的境界似乎出現了鬆動,現在他已經能夠明顯感受到入門一境了。

無論是武者還是符師,入門都是最基礎的。 之前秦柯隻是在修煉《蠻巫》,但卻無法確定修煉是否有效果,此次入門,就代表著在《蠻巫》一道他是能夠修煉的!

讓他感覺奇怪的是,入門之後,他的心念並沒有增長多少,反倒是力氣漲了幾分,這讓他不由疑惑:為什麼《蠻巫》用的是符師的修煉方法,練的卻是身體?

不過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力氣更加實用,比如說挑水。

能夠入門,他內心十分歡喜,但由於《蠻巫》是外族功法,因此他的歡喜無法與旁人訴說。於是他決定用另外的方法來慶祝,比如說,再多挑一擔水。

中午二時時分,秦柯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院門外的山道上,院子內老者正躺在竹椅上悠閑的吃著花生,而少陵則是端坐在竹椅旁的小矮凳上,一臉鄭重的在為老者剝著花生。

看到秦柯的身影,老者突然笑道:“少陵你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賭什麼?”

“十個栗子餅。”

少陵麵露一絲遲疑,隨即道:“好!”

秦柯並不知道自己已然成為賭注,隻是照往常一樣神色平淡的將水倒入缸內,對一旁的兩人視若無睹的挑著擔子走了下去。

看到秦柯並未放下手中擔子,少陵微微皺了皺眉,隨後說道:“他隻是妄圖嚐試挑第二擔,沒有兩個月成功不了。”

老者哈哈大笑:“少陵你快去準備摘栗子吧,荊山上的栗子可不好摘。”

秦柯挑著空擔子走到溪邊,重新打滿了一擔水。由於晉入入門一境的原因,此刻他雖然有些疲倦,但卻還未到力竭的地步,於是他挑起了那擔水,緩步朝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