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緩緩的開著,兩個人都靜默不語。宴會廳距離他們住的地方隻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可是自從他們上車之後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鍾。顧緣念故意放慢了車速,時不時的用餘光瞥著她,可是她隻靜靜地看著前麵,一句話也不說。
他們的確認識才不久,他有心想聽一聽她的故事,也無從開口。
而南宮暮雪,似乎並沒有要講故事的打算。
“餓不餓?”眼光瞥見前麵的一家餐館,顧緣念隨意的開口問道。
“餓了。”沒吃晚飯當然餓了。
顧緣念的車靠著一邊緩緩的停下來。
顧緣念領著南宮暮雪進了一家餐廳,這裏地處偏僻,並不是什麼很豪華的地方,菜色也不多,僅僅隻在門前掛著的小黑板上就寫滿了。
“麻辣火鍋。”南宮暮雪也隻是隨意的掃了一眼,便開口道。
火鍋?她一個人吃的完嗎?顧緣念疑惑的目光剛掃過去,南宮暮雪就已經開口了。“一起吧。”
火鍋沒有問題,問題是麻辣啊!顧緣念剛要說話。
“多放點辣椒。”南宮暮雪已經交代好了。
顧緣念看著南宮暮雪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心裏暗歎他要舍命陪君子了。
隻是當他看著隻吃了一口就辣的滿頭大汗,絲毫不顧形象的在那吐舌頭的南宮暮雪,似乎明白了一點什麼。
“不能吃,還要逞強。”顧緣念將手裏的饅頭撕下一口塞到南宮暮雪嘴裏,又給她倒了一本開水遞了過去。
南宮暮雪咽下嘴裏的饅頭,嘶嘶的吐著舌頭,“喂,你為什麼不吃?”
顧緣念剛要說話。
“你覺得我點的飯不好吃嗎?”
顧緣念又要說話。
“為什麼要覺得我點的飯不好吃?”
顧緣念試圖插嘴。
“怎麼就不好吃了?”
“憑什麼不好吃啊?”
“這是我點的飯!”
“..”
然後他不再說話,隻靜靜地夾起一塊肉,放入口中。
南宮暮雪捏緊了筷子,看了他一小會,低下頭靜靜地開始扒飯。
“顧緣念,辣的我嘴都抽筋了。“
“我不也是。”
南宮暮雪愣了愣,終於噗嗤一聲笑了。
“好了好了,不吃了。”
說完,南宮暮雪已經伸出胳膊,想要去拽他的袖子了。
“南宮暮雪,你不吃完就走,很浪費的。”
她死活拽不動他。眼看著自己挑的禮服都要被拉皺了,她立刻就放手了。
“可是好辣啊。”
顧緣念低著頭,嗓音清冷,“誰挑的?”
“可是我真的臉都抽筋了。”南宮暮雪苦笑,不死心的去拽他的袖子。
他還不是?要不然他低著頭幹嘛?顧緣念腹誹。
南宮暮雪終於又坐回了顧緣念的對麵。
邊說邊吃。
“四歲的時候,我一覺醒來,就在街頭了。我記得那個時候,我感覺,又迷茫,又絕望。
但是沒過幾天,都沒過三天,我就見到了南宮家的人。後來,我就叫做了南宮暮雪。”
其實,那是一段很黑暗,很不願意讓人回想的故事。隻是就被這樣寥寥幾筆帶過,被以這樣平淡無奇的語氣說出。
她也沒有說她遇到了那個男孩,沒有說,那幾天,她是怎麼樣才熬來的。
而她的身世,被收養的孩子的身世,在上流社會也不是什麼秘密,稍稍問一問,就知道了。
她說,總好過從別人口裏說出來。
若不是今晚突然間的情緒失控,他真的見不到如此真實的南宮暮雪。
美麗的女神的外殼下,隱藏著的,陰影與疤痕。
到底,顧緣念隻是抬起頭,微微一下,像是冰山融化了一角,“現在不就什麼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