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你準備一下，明天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丟下這麼一句，小叔便轉身走了，幹脆利落，步伐絲毫不顯得淩亂。
可越是正常，越是顯得不正常。
南宮夫人自從站到那裏，就一動也沒有動過，更是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小叔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南宮夫人才動了動手指，抬了抬眼。
活像是機器人，剛恢複了對外界的感知。
而南宮暮雪呢？就像是一下之間有了一種超能力，將自己整個人剝離開來，就像是在聽一個別人的故事，然後任留那個軀體，心攪碎了一樣哭的淚流滿麵。
“奶奶，您先回去吧，身體還沒好呢。”
不知道又是過了多久，南宮暮雪聽見自己澀然開口。
聲音有些沙啞，像是長時間失去了語言能力。
“恩。”聲音暗啞，透著濃濃的蒼老。
祠堂裏沒什麼光線，很弱很弱的燈下，南宮暮雪看得見這個老人，內心的蒼白。
可是她更加知道，南宮夫人這樣，是不希望別人有任何的同情。
南宮夫人的妹妹，在南宮家裏，她從來沒有聽人說起過。更加不曾從南宮夫人的嘴裏聽說。那個育有兩子，作為她的父親和小叔的母親的人，她在哪裏？她是已經故去，亦或是長長的呆在一個僻靜的地方、再也與世無爭？
她不知道，她真正的奶奶，在哪裏？為什麼小叔也不說？
她明天要去見一個人，是誰？她的母親謝安雲？還是她的奶奶？
她不知道。
就這樣，兩個同樣蒼白無力的人，緩緩地，離開那座似乎被籠罩在黑暗當中的祠堂。
其實外麵正是正午，一兩點的陽光，很和暖，很明亮。
南宮夫人捂著唇，發出輕微的咳嗽聲。
“奶奶，我送您回去吧。”南宮暮雪攙扶著南宮夫人，看起來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南宮夫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輕輕一歎，“小雪啊，你長得，和你爸爸很像。也像你媽媽。”
南宮暮雪感受到自己唇角勾起來，像極了平時微笑的樣子，目光閃了閃，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人都有三情六欲，奶奶她也不例外。
這麼說起來，奶奶以前不待見她，多半是和她長的像自己的媽媽有關。
怪不得她總覺得，南宮家的長輩，在看她的時候，眼色有些諱莫如深。
當年，這些南宮家的長輩，都風華正茂，血氣方剛，爭家產的活動轟轟烈烈，一個個的勢如水火。
誰能想得到他們今日，都結婚生子，褪去一身的棱角，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和和氣氣的生活。
他們的孩子，也都在這一個屋簷下，說不定要步他們的老路，走上爭奪財產的行列，說不定，還保持著那份真心，就像是如今的南宮暮雪和南宮仙兒、南宮鉉風、和南宮燕的那樣。
南宮夫人撫了撫南宮暮雪的頭發，揚起一抹笑，“不用，奶奶自己回去。”
看著南宮夫人一步步的離開自己的視線，南宮暮雪心裏的惆悵這才一波一波的席卷了她整個的內心。
她忽然不再那麼期待明天了。
她想，或許那是滿滿的沉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