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玫雪說,她似乎才生過病,臉色依舊很蒼白。
而江楓隻是含笑凝視她,眼底深處閃著光,夜深人靜後他們才有機會單獨在一起,江楓輕輕說:“顏夕,你不會明白我有多麼高興,尤其是在這裏,在我們吃苦絕望過的地方,苦難後的回報豐美到令人驚惶失措。”
說話時他仍是緊緊拉了妻子的手,玫雪溫柔的笑,像足一個美夢,顏夕的臉上濕了又幹,幹了又濕,她自覺在優雅的玫雪麵前惡形惡狀如一個瘋婦。
“可是我還沒有參加過你們的婚禮呢,蘇,你們什麼時候準備完婚?”
“我們並不準備請客吃飯。”江楓突然有些羞澀,他妻子埋靠在他肩旁,絕美的臉上已飛紅一片。
“經曆了十年分離之苦後,我們隻想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熱鬧與祝福都是多餘的東西。”
“哦。”顏夕有些失望,像是錦上沒有添花,富貴裏少了團圓。
江楓見了又是微笑:“不過,再過些日子我們一定請你與佐爾吃飯,到那個時候你們就可以按照西域風俗祝福我們。”
“什麼?”顏夕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卻見玫雪臉上更紅,她本來蒼白如玉的肌膚裏透出嫣粉色,不自覺的用手去撫腹部。
“你們有孩子了?”顏夕拍手大叫,把江楓與玫雪同時嚇一大跳。
“是的,可是你別這麼大聲好麼。”江楓苦笑,寵溺地看她像一個魯莽的小妹妹。
“怕什麼!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顏夕拉了他衣袖大叫大笑,突然又樂極生悲,她捂著臉索性蹲在地上大哭起來。
“怎麼了?”江楓與玫雪被她鬧得摸不著頭腦,兩人同去扶她,“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顏夕哭得眼淚鼻涕混合了胭脂,手背上粉黛模糊,又拚命搖頭讓他們放心,“沒事,我哭出來就好,我真的沒事。”
佐爾說得對,她總是在該哭的時候笑,該笑的時候哭,完全沒有道理可言。
隻是佐爾也猜不出她此刻歡喜到最末竟然又升出恐懼,人生怎麼能這麼得意,愉悅到如此地步,像是繁華到了鼎盛之後,注定會要衰敗落魄。
江楓與玫雪隻當她是在發泄,找人來給她擦臉洗手,玫雪刮著臉皮取笑:“哪有新娘子哭成似你這樣的?顏夕,以前見你被砍一刀都不皺眉頭,怎麼今天像個受難的小媳婦?”
她不說還好,提起往事顏夕哭得更厲害,仿佛要將自懂事起所有忍下的眼淚一骨腦兒拋出來,一口氣哭到眼皮紅腫聲音嘶啞,連卓特布維納族長也聞訊趕來安慰。
“這孩子怎麼了?”他奇怪,“我認識她幾年裏從未流過一滴眼淚,今天晚上怎麼像是換了個人?”
他們用各種各樣的話來哄她勸她,還是玫雪說了句:“小心明天子王來接你時睜不開眼睛,跟錯了新郎官可就糟啦。”
顏夕這才止了眼淚,勉強一笑:“我的確太矯情了,佐爾若是在這裏,肯定要罵我像個瘋婆子。”
大夥更是哄堂開懷,找來花瓣包在巾帕裏給她敷眼。
第二天一早佐爾便帶人來搶親,如果說卓特布維納族長的搶親隻是作作樣子,那佐爾一眾便如群下山的強盜來勢洶洶,老遠便聽到帳外雞飛狗叫,女子尖叫男子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