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十七、劍法(2 / 2)

她伸手推向頸旁的武器,不管鋒利雪刃森森,倒是嘉瑞公子吃一驚,自己飛快地收回長劍。顏夕仍被劍體傷到,在手掌上劃出細細一條血痕,她咬牙切齒,毫不在意,伸手指住他鼻尖,大聲道:“你這麼想重做一次永樂侯?當然可以!但現在的顏夕卻不會如以前一樣隨你擺布,除非你今晚一劍殺了我,若是再敢借用任何人任何事當麵汙辱,相不相信我會和你同歸於盡?”

她越說越激動,一把揪住他衣襟,用力捏住,像是恨不得要掐死他,喝:“你以為我再會像以前那樣聽你的話躲回去哭泣?放心,如今再要想我流眼淚,除非拿你的鮮血來交換!”

嘉瑞公子任她揪了衣裳,沉默聽她把所有話說完,待她呼吸略微緩和下來,他才微笑,歎:“不錯,你真是改變不少,可見那隻西域狐狸沒有白白把你帶走,你總算不是個小女孩了。”

他滿意地凝視她,顏夕被他看得心頭發毛。

“我很高興,你終於懂得如何替自己爭得地位,果斷堅定,而不是一個辦事猶豫的女人。”他伸手去撫她手上傷口,顏夕立刻縮手回來,同時放開他衣襟。

“說實話,阿夕,帶你到這裏時我還有些擔心,怕這樣的冒險終是不值得,可現在看來,你果然不弱,相信這一次我與佐爾的交戰,因為有了你,一定能更加精彩刺激。”

他輕輕的笑,忽然捏住她手,強力拉到自己麵前,看一眼,竟用舌頭舔了那條傷口,顏夕縮手不迭,驚愕萬分,而嘉瑞公子隻是微笑,月華下他目如秋水,唇紅齒白神采奕奕,在顏夕眼裏卻與一隻雪狼無異,他柔聲說:“我很開心,阿夕,你知道,我喜歡強大的敵人,無論是勝是敗,隻要棋逢對手就好。”

九月的邊陲小城中,夜涼如水,抬起頭,天上已是一輪滿月,銀色月華如紗,遠處樹影婆娑,簷牙相錯。

風中沒有更鼓節擊,唯有鐵馬隱約叮當清脆,遠遠地傳過來,又從耳根旁繞過去。

時光像是倒流回去,重重複複,上演有關記憶中的片斷細節。

沉靜夜色裏,顏夕低頭看自己手背,那裏橫了條一指長的血線,方才有人在傷口處舔一記,到現在它仍在澀澀痛楚。

抬起頭,冷冷月光下更蒼白更詭異的是一旁紅茵扭曲的麵孔,她秀媚如狐的丹鳳眼,花瓣似的玲瓏嬌嫩的嘴唇。

顏夕眼也不眨地凝視她許久,忽然說:“紅茵,你知道嗎?你現在的模樣很奇怪。”

這話問得沒頭沒腦,嘉瑞公子也不知底細,他以為她隻想羞辱對手,於是轉頭看紅茵一眼,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紅茵默默地咬住嘴唇,不敢違命,縱然滿腹憤怨難消,仍恭順地退下。

“我開始明白為什麼以前他要輕視我。”顏夕看了她的背影,慘然道,“原來,當一個人沒有了尊嚴,一味柔順委屈,再多美貌靈秀都成了虛設,當初他怎麼會來看我一眼,我根本就是隻華麗的木娃娃。”

“未必這樣,阿夕,你想得太多了。”嘉瑞公子柔聲勸她。

“紅茵對你癡心一片,你可曾回眸而顧?”顏夕搖頭,“公子,對於你,她並不是不夠美,不夠慧,卻是太過聽話服從,任何價值連城的寶物,若是容易到伸手可得,人就不會看重它。”

“哦?”嘉瑞公子挑眉一笑,“你不過是想拐了彎說我賤。阿夕,口氣怎麼變得如此客氣?你不是沒有當麵罵過我。”

“是的。”顏夕喃喃歎,那一夜,她發了狠,居然當麵向他說了那些話,那時她的確是想逼他死吧,似乎隻有他死了,所有心事才能一了百了。

月光下,嘉瑞公子眉目籠罩了淡淡的光,將一切與永樂侯不符的細節全部掩蓋不見,光線與記憶密密衍生,失誤相補相融,他風華清揚的麵孔從未這樣令她墮於夢境,顏夕忍不住,伸手去撫摸這張柳若堅的臉。

“你說,他是怎麼看我的?”她輕輕問,“如果一切重來,如果我不再服從溫柔,他是否會待我略略不同些?”

嘉瑞公子臉色漸漸凝重起來,他認真的說:“阿夕,如果一切真能重來,你我絕不會是在這個模樣。”

“哦?”顏夕自己也側頭細想,繼而歎,“不錯,如果我不聽話忠心,他又怎麼肯留我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