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這兒就是倚龍國的京城了!”
“如此繁華,真是世間少有啊。”
“哼!這算什麼!我們望龍國的國都可比這兒要氣派百倍!”
“哦?慕姑娘原來是望龍國人。”
“當然啦!嘻嘻,有機會你到我們那兒,我帶你玩玩兒!”
“嗬嗬,好啊。”
“不過,到了這倚龍京都,就一定得去一個地方!”
聽溪樓,位於倚龍國京都東城大街的最深處。如果認為它地理位置實在不好而肯定門可羅雀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這聽溪樓可是倚龍國赫赫有名的茶樓。茶樓背靠一山,乃京城中唯一的城中山,因海拔不高且在城東,故喚作小東山。若論之山石樹木,小東山毫無可言之處,但奇就奇在山頂之上有一眼泉水,此泉冬暖夏涼,取之不竭。很久以前,此泉被本地豪族羅氏的先祖占去,並沿山鑿渠,將泉水引至山下,泉水緩緩而下竟形成一條仿若天然的小溪。羅家又依山興起土木,建了這一座五層茶樓,巧妙地將溪水安置在了茶樓之內。流水潺潺之聲,和著那清幽的茶香,當真是美極!於是就有了聽溪樓這這般雅致的名字。
也不知從何時起,羅氏一族的族長每逢自己的生辰,便會在聽溪樓舉辦聽溪賞音會,引曲水流觴,聚風流才子,各選金石絲竹為奏,最後挑出一名最佳者,贏得不菲的金銀獎賞。多少年來聽溪賞音會一指為人們津津樂道,其一年一度的舉辦形式也漸漸成為倚龍國的一個風俗。
跟著慕汐月一起來到聽溪樓,李仲麟剛一邁進大門,一股沁心的茶香撲麵而來。茶樓裏的空座已經不多,但竟沒有一人大聲喧嘩。客人們幾乎都是文士打扮,或低聲交談,或專心品茗,或獨坐觀書,或閉目靜思。慕汐月進來之後也如同變了個人似的,竟一下子變得端莊起來,李仲麟看了一怔,不由得搖頭一笑。
慕汐月給了小二一大塊碎銀,小二歡天喜地地引著兩人向內走去。原來這茶樓的五層並不是直上直下,而是隨著山體的上升呈階梯狀分布,一到三樓都是大堂散座,四樓分成了單獨的雅間,五樓據說是東家自用,並不對外開放。
隨著小二往裏走去,耳邊的潺潺之聲漸漸清晰,但卻一點也不嘈雜,就如同一位豆蔻少女在耳邊輕聲低訴,雖亦有些絮絮,但實在是悅耳。茶樓裏麵的裝飾布置也十分雅致,每一處都看得出經過仔細思量,卻又看上去簡單至極,一點兒繁奢也無。李仲麟本就是文人出生,此情此景,當真是歡喜得緊。
最後小二把兩人引到了四樓的一間雅間,極殷勤地安排了些茶點,見財神爺極為滿意這才嘻著臉出去。
李仲麟呷了一口香茗,笑道:“此處風格,不像是慕姑娘所喜啊。”
“嘿嘿!”明擺著是李仲麟的戲弄,慕汐月卻不介意,俏皮地一綰鬢發,答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茶樓可是羅家開的!”
“有什麼特別的嗎?”
“現任的羅家家主羅嘯風可是倚龍國的大長老!”
“所以呢?”
“五樓就是羅家曆代家主的住處。”
“你的意思是要去羅嘯風的住處找築基丹的線索?”
“嘿嘿……今日是月半,大長老按例都要陪國主去宗廟祭祖,所以咱們就等天黑啦!”
李仲麟沒有繼續追問,這幾天一起趕路,慕汐月的古靈精怪給了他很深的印象,一個女孩子偷跑出來肯定是有故事,但他卻不忍心去問,“一切都沒必要弄得太清楚……也許對鳳兄我也應該如此。”
等天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茶樓裏的客人反而越來越多,比起下午剛來的時候顯得略微嘈雜了一些。
“李大哥,你等著我,我去去就來。”也不等李仲麟答話,慕汐月就探頭探腦地出去了。
李仲麟心想慕汐月身手不錯,鬼主意也多,就算遇到了危險自己離得也近,便也沒多話。
他推開窗子,窗外是入夜的小東山,與城中心離得遠了,倒也有一片難得的寧靜,不自覺地拿起竹笛,一曲《勸君》悠然響起,嫋嫋縈縈,如泣如訴,本是勸人莫要嗟歎別離,可悠回低轉之間卻又藏著一絲不易琢磨的哀怨。
茶樓裏響起樂聲本不是少有之事,但似這般撩到人心深處的卻並不多見,嬉笑聲小了,低語聲停了,笛聲所及之處仿佛一切都已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