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頭示意。
“因為在這個複雜多變的世界上,男人和女人構成了世界的主體。
我們的主體世界在運轉的同時,就少不了彼此之間的了解。”她端起了啤酒喝了一口。“先前對於兩性之間的事情一無所知,也覺得了解這些東西實在有失倫理,可隨著年齡的增長和生理需求的變化,我們不再對此羞愧難當。在我們生命得以延續下去的同時,這是不可缺少的,真不敢想像在現實的生活中,人如果失去了這種綜合的兩性生活,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
“若真如你所言,人可能在幾百或幾千年前就變成了恐龍的另一個話題了,人類將不複存在,世界將會變得更加混亂。”
“不過這種情欲奔放真是妙不可言。我喜歡這種奔放的情欲。”
陳琳說。
“喜歡男人?”
“喜歡生活。”
她頭往右一偏,身子略微地靠向沙發的背椅上,將右手順勢放在了腦後,像是在一種釋然中尋求什麼東西,又像什麼都不是。
“你對性較之於其他女孩子來說,有所不同。”
“人作為一個實體在這個世界上存活,該享受的還得享受,若現在事事都過於拘謹,等我們美麗的青春逝去的時候,再回望自己走過的青春歲月,沒有留下一件值得回憶的事,那樣的人生太遺憾。”
“說實話我可不想讓自己的青春年華這般無滋無味地消失殆盡。”
“所以你便不顧一切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說。
“也不是不顧一切,隻是隨己所願。僅此而已。”
“就拿和初戀的男友來說,在那個無論從生理上還是從心理上都不成熟的年齡,我們就在一起探尋人最為隱秘的東西,不過那時真的愛他。可是愛又能怎樣呢!世事變幻,人生無常。有些事情我們還沒來得及去思考,它就已經消失了。昨天還赤身裸體地抱在一起,探求對方靈魂深處最神秘的東西,並且情真意切地為對方許下諾言,時間一轉的今天,我們卻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裏了。現在回想起來都讓人覺得可笑,確切地說活著讓人覺得可笑,生命這東西更是讓人覺得可笑。”
“曾經滄海難為水。”我說。
“莫非還來個‘除卻巫山不是雲’?”
“這不是我說話的本意。”我說。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說與談話內容無半點關聯的話。
我這不對題的附和,使我們的談話在一瞬間發生了中斷。
之後她又像是要說什麼卻又沒說。剛才繼續的話題,像是一個掉進無邊黑暗而又極其空洞的多維空間裏的信號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我們都很少說話,彼此緘默。在一種少有的沉寂中各自喝著啤酒。我不知道正在繼續的話題為什麼會突然中斷,但我知道中斷一定是某種原因引起的,這種原因也許是因為我,也許是因為陳琳,也許是因為外在的某種東西。總之,事情的發生和結束都是有一定原因的,一如生命的終老與死亡。
一陣沉默之後,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之後又說:“到我的臥室裏讓你看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看了你就知道。”
我喝了一口酒便和她一同進到了她的臥室裏。陳琳的臥室,獨具匠心的布置顯得很別致。牆上貼幾張剛走紅的明星照片,明星照片下麵是用一些小星星拚成的一個心形的圖案。我坐在床沿上,她從書桌的抽屜裏取出一個淺綠色封皮的相冊。
“給我看照片嗎?”我問。
“我的寫真集,另外收集了一張全家福。”陳琳說。
我打開相冊,第一頁夾的是陳琳的全家福,照片是在海灘上,陳琳站在父母的中間,那時的陳琳和坐在我身邊的陳琳,無論從長相上還是從體態發育上都不如現在,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個還未成熟的青蘋果,看上去顯得美麗但卻少很多韻味。
“你爸爸媽媽看上去很相配,在個頭和長相上。”
“我倒不覺得有什麼相配可談,不過還過得去,人們都說能結為夫妻的兩個人在某種程度上總有相似或相近的地方。”
“從你爸媽的表情上可以得到答案。”
“這張照片夾在這個相冊裏確實有些不協調。”
我沒有再追問,又翻開一頁之後,是陳琳的一張單人照片,她穿一件白色的短裙,在一個夏天的午後。接下來的照片便是一些關於她自己的寫真照片,衣服穿的甚是簡單,最後麵有好幾張全身上下赤條條的。
而且擺出很誇張的姿勢,其中一張是光著身子斜躺在床上,雙腿分開約一百三十五度角的姿勢,光潔的乳房因身體姿勢而顯得平坦,不夠豐滿,臉上帶有幾分痛苦。
“為什麼拍這些莫名其妙的照片出來?”
“也沒什麼,隻是作為一種紀念想留下一點東西。”
“可也不至於留一些的裸體照片作為死亡臨近時僅存的回憶吧。”
“對於別人來說,回憶也許不用留下什麼可供回憶的實物,可我不行。回憶對我來說永遠都顯得極為艱難,若是在年輕的時候沒有留下可供老了之後回憶的東西,那實在是痛苦不過的事了。”
“你拍這麼多難以隱藏的照片不怕你爸媽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