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長平山雨後見晴,一場夏雨從昨晚下到今日早上,淩晨方止。雨後青山更是別樣一番景致,山中雲霧繚繞,翠柏吐綠,百鳥鳴啼,走獸蟄伏,好一派瑞景。
山中無相關中,一老一少正在打坐,隻從那日被黑影偷襲以來,小猴子算是長了記性,緊閉山門,謝絕香客,白真人是怎麼也攔不住了,也隻能由他去了,小猴子較起真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隻是可惜了這一方的信眾了,連唯一求神禱告的地方都沒了,隔三差五,就有進山拜香的信徒。走到山門前,看門戶緊閉,連喊幾聲,都無人應答,以為這個破舊道院也被那師徒二人給舍棄了,隻能悻悻離去,他們哪裏知道,這師徒二人分明就在觀中,隻是不出聲罷了。
幾次下來,白真人不忍香客失望,畢竟也是靠這些信徒們香油,才有了這方棲身之所,所以,白真人拿起毛筆,寫了個告示,貼於觀門外。告示裏寫了閉門的原因,因為閉關參道,所以閉門謝客旬月,再開門庭之時,必當廣而告之。
白真人因為有愧,所以在觀門外會擺一張桌子,隔兩天就會擺上一些尋常的草藥,供人自取,也算是對這些老鄰居們的一點謝意。白真人學究天人,早就洞察萬方了,他哪裏是怕那個黑影來犯,他是靜候佳客而已。
這一日,早課完畢,白真人起身,上香敬禮,口誦道經,這一上午的課業算是了了。小猴子也沒閑著,拿起掃帚就在院子裏掃了起來,昨夜大風大雨,將樹上的葉子吹落了不少,放眼望去,整個院落顯得雜亂,他是瞧不順眼的,必須打掃的幹幹淨淨方可,這倒是成了強迫症了。
白真人參禮完畢,端坐中央蒲團上,眼觀雲天,左手掐算,一番計較後,心中明朗,原本古井一般的心底也泛起一絲漣漪。自己守了那麼許久,終於等來吾主真身了,他豈能不悅,不過,他知道,時機未到,一切靜待因果。
“小猴子,你去山門候著。”
小猴子放下掃帚,奇怪地看著師傅,閉門謝客已經旬月了,怎麼今兒想起讓自己去山門候著了。剛開始還有人三三兩兩的人來訪,這幾天,便是一隻夜鳥也不曾飛來,師傅這又是何以?
白真人見小猴子犯迷糊,他手指院中那顆參天香樟樹,道:“你瞧那是什麼?”
小猴子順著師傅指的方向瞧去,居然看到一隻喜鵲立於枝頭,毛色鮮亮,羽上有晨露,想是昨夜為了避雨,才棲於此的。小猴子好生納悶,自己來山中數十載了,也沒見過喜鵲鳥,這隻漂亮的喜鵲卻是從何處來呢?
不過,小猴子知道,這喜鵲非凡鳥,又報喜的彩頭,難道今日山中真的有佳客登門?小猴子望著遠處山門,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能依照師傅的意思,慢慢走到山門,是也不是,一夥兒自然見分曉了。
深山這處小道觀,處處透著詭異,卻又玄秘無比,如同這雲海一般,讓人捉摸不透,身處霧中的無相觀也像是一座迷宮一般,如夢如幻,一切都不似那麼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