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輝也從他口中才知道,那個在攤子幫忙的女孩子是他收養的孤女,又聾又啞,其他都還健康。官叔沒有子嗣,就認他做了閨女,爺倆靠這個攤子,維持度日。
劉文輝像聽故事一般聽完了官叔的講述,講到波折離奇處,劉文輝的嗓子眼都吊到喉嚨口了,聽完仍是意猶未盡。
劉文輝隻是沒想到,世上還有和劉文輝一樣苦命的人,甚至比劉文輝更命苦。在遇到佟教授之前,劉文輝一直以為劉文輝是這個世界上最慘、最可憐的人,如今聽完他們的故事,劉文輝才知道,世間淒苦,不是隻有劉文輝獨一份的。
那天喝到老晚,看得出,趙凱和官叔都喝得盡興了,官叔已經喝得差不多了,而趙凱的酒量算是好的,仍是保持清醒。
還是坐著他的摩托車,他送劉文輝回家了,劉文輝再看天空,繁星褪去,東方露出魚肚白,已是黎明了,不知不覺,天居然都要亮了,劉文輝們是喝了多久啊。
趙凱送劉文輝到樓下,他今天喝得不少,俊俏的臉龐微微泛紅,醉眼迷離,鼻子哼哧,滿身酒氣,劉文輝聞到了他的酒氣,陶醉其間,似乎也有半分醉意。
太陽躍出,第一縷晨光照在劉文輝們身上,劉文輝想這一夜終於結束了,可劉文輝內心深處,卻有一種聲音:這一夜若凝固就好了,因為,這一夜劉文輝暫時忘卻了所有的煩惱,安靜地享受這和趙凱的點滴時光。
趙凱也感受到了晨曦的暖意,他伸出左手,繞過劉文輝的頭,抵住劉文輝的後脖頸,很輕地把劉文輝往他麵前推,劉文輝很順服地配合他的動作,一點抵抗都沒有,甚至還有一絲絲期待和興奮。
趙凱一雙深邃明亮的眸子盯著劉文輝,劉文輝不敢看,微微閉上眼睛,靜候著天賜的禮物。趙凱緩緩低頭,終於,他的唇貼到了劉文輝的唇上。
如寒冰碰上烈火,寒冰是趙凱,烈火卻是劉文輝。劉文輝能感受到趙凱冰涼的嘴唇剛碰到劉文輝火熱的嘴唇的時候,趙凱渾身一抖,然後他緊緊地摟住,似乎被劉文輝所感染,開始用舌挑開劉文輝的緊緊咬住的牙齒。
這股溫熱清甜的味道,勝過劉文輝所喝的任何飲料,觸碰,交纏,劉文輝嚶嚀一聲,腦袋一片空白。
這一吻,還是劉文輝的初吻,這一吻,讓趙凱徹底地進入了劉文輝的生活。
大錯已鑄成。
劉文輝看著佟教授顫顫巍巍地走進自己的房間,滿臉不信,他似乎不認得那個乖巧懂事的小紅卿了。這個自己一手帶到這個城市的女孩子,居然會用這種方式與自己決裂,這恐怕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
他更多的是羞愧,那種無地自容感使得這個年逾古稀的老人經曆著人生最煎熬的時刻,一輩子的清譽一朝淪喪了,這比劉文輝的惡言似乎對他的打擊更深。劉文輝仿佛見他一下子老了十歲,從一個矍鑠老者一瞬間變成老態龍鍾的老人,這真就是一分鍾的事情。
劉文輝滿腦子空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是劉文輝唯一知道的就是,這個屋子劉文輝不能待了,劉文輝已經再也沒有麵目麵對佟教授了。
而且劉文輝不知道接下來他會對劉文輝做些什麼,等他清醒過來,肯定會大聲地斥責劉文輝,劉文輝都能猜到他會說些什麼。
沒有劉文輝,你會來到這座城市嗎?
沒有劉文輝,你會接受良好的教育和再成才的機會嗎?
沒有劉文輝,你能脫離那個永無休止的噩夢嗎?
劉文輝一想到這些,就頭疼欲裂,劉文輝終於忍不住大叫一聲,聲音響徹整個屋子,劉文輝在看佟教授的那件屋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很顯然,他已經心灰意冷了。
劉文輝為劉文輝的衝動和口不擇言感到害怕,來這座城市,劉文輝又一次感受到了恐懼和害怕,不過這一次,這一切都是劉文輝造成的。
劉文輝甚至連衣服都沒有收拾,就衝到了外麵,天公這時候也跟劉文輝開起了玩笑,下起了滂沱大雨。劉文輝這時,已經分不清,臉上流下的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了,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劉文輝,為什麼剛剛好起來,就要剝奪劉文輝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