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謝雨晨也無事,在秋棠閣轉悠一圈,大家看她臉色均不善,她也自覺無趣,於是跑到鎮裏最大的酒樓,點了兩個人的菜,每一份菜都嚐了嚐,這酒樓生意極好,人來人往,謝雨晨又坐在小二來回走動最多之處,哪知,一個小二正端著盤子過來,背對著的謝雨晨突然一晃身子,正好撞上,那小二雖盡力將盤子潑向自己,還是沾了些許汁水在她今日穿的月白色裙子之上。“哎,也算我倒黴,小二,我去對麵重新買套衣服,這桌不要收,我一會回來。”雖不全怪自己,但那小二一看人家姑娘也沒為難自己,忙應承下來。
過了一會,謝雨晨回來了,已換藕荷色衣裙,往剛才坐的位置對麵一坐,接著饕餮美食。
“請問姑娘是不是謝雨晨?”
謝雨晨抬起頭,俏皮一笑,道,“你是?”
“在下盛滿榭,內子盧茜,有些事情想和姑娘談談。”
“哦?你既非江湖之人,與我又不曾相識,找我何事?”
“我知道內子曾是江湖之人,江湖之人重情重義,但是內子既然內力已失,已無法為問鼎樓出一份子力,她對此事深深自責,莫白臨終前多番規勸,她才願意放棄之前的種種,與我白頭偕老,近日……”
“盧茜內力已失?”謝雨晨大喝一聲,拍桌子而起。旁邊小二本正端著盤子路過,這一嚇不得了,一盤子菜全潑在盛滿榭衣襟上,饒是盛滿榭多年商場打滾,脾氣很好,也臉色微變,道:“姑娘自詡內子朋友,卻不知此事,看來也不是什麼至親之人,以後無事還是不要去我盛家的好。”說罷,便離去。
待盛滿榭走遠,謝雨晨輕聲低語一句,“莫白,難道是方莫白?”
如此又過數日,謝雨晨如同瘟神一樣,這自從在秋棠閣紮了根,再也不願挪步,大喇喇住下了,這陣風刮過,大家各安其職,終歸把謝雨晨當做空氣。秋棠閣又恢複了平靜。而要說駐龍鎮最近什麼最熱鬧,當數富商盛滿榭大動幹戈,從巴蜀之地移栽了一棵鴿子樹,種於方莫白墳前。並言明,樹如其人,人如其樹,不必立碑,就以此樹為碑,碑文自在樹中,不複再述。隻是這勞心費力的樹也移了,大家熱鬧也看了,閑談也盡興了,這棵鴿子樹究竟能活多久也是個後話了。
這天的秋棠閣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傍晚,尤清依舊在樓頂坐望,清風在晚霞初上一如既往去喂鴿子,安晨在武館發泄他仿佛用不完的精力,紅瑾還是鍥而不舍的在廚房煮銀耳湯,若非陳瑜傍晚時分和謝雨晨吵了一架,紀雪菡一怒之下說了陳瑜幾句,陳瑜一時氣結,憤而奔走,會更加安寧。然而閣裏大家剛要入睡,便被吵醒,卻是那陳瑜綁著幾個黑衣人回閣,求見紀雪菡,陳瑜憤道:“向來規矩,但凡金盆洗手,便不算江湖之人,從此千仇恩怨一筆勾銷,可是,今晚盧茜卻被刺殺,盛滿榭本非江湖之人,也是毫無武功,我今日才知盧姐武功盡失,若是我晚去一步,若我晚去一步,後果不堪設想,盧姐於我有恩,有恩不報非頂天立地的男兒,我向閣主告假,隻求這段時日,去盛家保護他們一家。”
紀雪菡冷哼一聲,聽到這聲冷哼,陳瑜心中一涼,心道,自己下午那麼犯衝,莫不會把我驅逐出樓吧。他本是孤兒,被前樓主帶入樓中,秋棠閣就是他家。盧茜長他幾歲,對他頗為照顧,有年與魔教之戰,還救過他性命,盧茜突然金盆洗手,他事前不知,本就因此事鬱結,近日因為謝雨晨,一肚子火沒處發,今日被紀雪菡一說,一下子爆發了,當場走了,卻是去找盧茜了,本走到盧茜住處,氣也消了大半,想來今日衝動了些,本想著既然到了,就去拜訪下盧茜,回去再向紀雪菡賠禮道歉,哪知喊了半天門也沒人搭理,卻聽到一些反常的聲音,他忙越牆進去,恰恰好在刀下救了盧茜,當下一股子火又上來了,盧茜雖說之前金盆洗手之事傷他頗深,但本對他而言,是如同親姐之人,當下綁了被收拾的幾個刺客就返了秋棠閣。
卻聽紀雪菡道:“江湖規矩本就應該是江湖規矩,盧茜於我秋棠閣金盆洗手,了結一切江湖前緣,如今居然有人破壞規矩,便是不把問鼎樓放在眼裏,發江湖令,誰敢踏進盛家一步,便是於我秋棠閣為敵。關押著幾個黑衣人,務必問出指使他們之人,陳瑜,你也不必向我告假,我便命你這段時日去盛家保護他們家人。”
“閣主。”陳瑜竟是眼一紅,不知該說什麼,紀雪菡卻不打算再理會與他,對左右道,“迅速處理了事情回去休息,今日大家雖大晚上被打擾了這一下,但是這事,卻也是大事,大家莫怪陳瑜。”說罷,轉身上了樓。這夜算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