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的手合在掌心裏,一邊使勁揉搓一邊輕聲埋怨:“李梅,你的手怎麼這麼涼?生病了嗎?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李梅撇了撇嘴,沮喪地說:“何西,一個人住那麼大的閣樓,我……好怕。閉上眼睛,都是那血淋淋的……殘肢斷骸。”
我拍拍她的肩膀,說:“要不,你今晚……。”
“小西。”冷不丁出現在院子裏的劉小月大喝一聲,“你給我少管閑事。”
李梅瑟縮了一下,忙把手從我的手心裏抽了出來。
我呆呆地看著冷若冰霜的劉小月,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突發這樣的雷霆之怒?
劉小月瞪著李梅,毫不客氣地說:“李美人,往近了說,何西是我妹妹。往遠了說,她是我重金雇來的傭人。請問你明目張膽地前來套近乎,攀交情,考慮過我這個主子的感受嗎?”
李梅的臉瞬間血色全無,就跟一隻被人猛揍了一頓的流浪狗一樣,惶恐,可憐,且還夾雜著憤怒和不甘。
我也很生氣。她這樣蠻橫地對待我的朋友,簡直就是在打我的臉。可是,像以往產生衝突的時候一樣,我始終沒辦法牙尖嘴利地對她還擊。
我早已經說過,她是我的恩人姐姐,我要尊重她。
劉小月又說:“李美人,你也看出來了,幽幽閣規矩森嚴,而且千姑姑嚴禁拉幫結派,為了大家好,我希望你以後別再來找小西了。請你記住,你們的情誼隻停留在幽冥酒吧,而在我這裏,卻根本不需要那廉價的玩意兒。我決不允許,你打著那玩意兒的旗號來拉攏我身邊的人。”
李梅機械地點了點頭,轉身就跑了出去。
我剛要追過去,劉小月卻爆喝一聲說:“小西,你給我站住。”
看著她那張鐵青的臉,我隻得停了下來。
劉小月扳住我的肩膀,放緩了語氣說:“小西,不是我絕情,你也聽到了姑姑今天說的話,不允許拉幫結派,不允許聚眾聊天。小西,這裏是古宅,我們首要的任務,就是自保。像李梅那種平庸姿色,充其量也是給別人當炮灰的命,所以,我們絕不能和她有過多交集,免得以後被她連累,明白嗎?”
她這入戲的程度,一如既往的令我咋舌,剛進古宅不過兩天而已,她就已經是這般戒備森嚴,如臨大敵了。
我無力爭辯,隻得點頭答應了。
但晚上趁著去打飯的時候,我還是偷偷地溜到了李梅的43號閣樓,按門鈴,沒人應,敲門,也沒人應。我緊張的心都快從喉嚨裏蹦出來了,唯恐李梅受不了劉小月的侮辱,再想不開來一個懸梁自盡。
正準備攀越圍牆,房門卻打開了。
李梅端著一張冷氣騰騰的臉,漠然地問:“何小姐,有事嗎?”
我又好笑又好氣,“得了,得了,大家都去吃晚飯了,這會兒沒人,你就別再裝了。”
李梅盯著我,認真地說:“何小姐,劉小月說得對,這裏不是幽冥酒吧,也不是當初我們共患難的時候了,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要用那廉價的情誼博取你的憐惜和同情了。經曆過那麼慘烈的生死存亡,經曆了這麼冷酷的人情冷暖,我要是再畏畏縮縮的當慫包,還不如當初就死在迷霧山林呢?”
說完,就要果斷地關門。
我飛快地橫著一隻腳擋在了門縫中間,說:“李梅,少他媽的跟我裝深沉,簡單痛快點,到底什麼意思?”
她一字一句地說:“聽好了,你認識的李梅,已經徹底地死在迷霧山林了。現在的我,不認識你。”
說著,把我的身子往後一推,“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看來劉小月剛才的那番犀利言辭,已經把這貨刺激的神經失常了。
眼看著蕭瑟的冬季已經來臨了,眼看著眾美人都快望眼欲穿了,可傳說中的那位沈家大少,卻還是遲遲沒有露麵。
盡管如此,美人們依舊每日都前往幽幽閣,晨昏定省,半點也不敢懈怠。而雜物部也一如既往地打著夫人的旗號善待她們,衣服,鞋子,化妝品,零食,幾乎每隔半個月都會送來一次。
隻是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那種集體大撞衫的荒唐事件了。夫人賞賜的衣服,自然是非穿不可,隻是,她們都懂得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一見鍾情的衣服了。
除了賞賜衣物外,每到月底,雜物部還定期送來幾大疊厚厚的鈔票。我數了一下,共計三萬塊錢。三萬塊呀,是我在幽冥酒吧不吃不喝整整一年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