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1 / 3)

為了迎接大少的歸來,幽幽閣上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天剛蒙蒙亮就全院總動員,掃街道,擦玻璃,甚至連鮮有人光顧的山坡,都被人小心且謹慎地梳理打扮了一番,常青樹修剪的更加錯落有致,甬道幹淨的幾乎可以映出人影。

劉小月起的也很早。

估計這一夜她都沒怎麼入眠,一大早起來臉上就吊了兩個黝黑的大眼袋,顏值都因此被拉低了好幾個檔次。一想到她昨天還信心滿滿地說要在今天華麗翻身,我便有一種出征未捷身先死 ,長使英雄淚滿襟的糟糕預感。

可劉小月卻不象我這麼沮喪,平靜地洗漱完畢後,取出了兩張眼膜,往眼睛下方一覆,就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了。

聽著她呼吸漸漸勻稱,我以為她終於睡著了。怕她著涼,我便取出一張毛毯,輕輕地蓋在了她的身上。 剛要轉身離開客廳,卻聽到她輕輕地歎息了一聲:“小西,以後,姐再也離不開這眼膜了。小西,姐以後的日子,注定不會一帆風順了。”

那一刻,我真的很心疼,這個從小美到大,驚豔了我們那條小巷,讓無數男人垂涎欲滴的女人,此刻是這樣的難過,無助,若不是像歐陽玉兒說得那樣動了情,失了神,迷了心,她怎麼會變的這麼纖細敏感,不勝哀愁?

隻是,她的感情也未免太過於變幻無常了吧,幾個月前,她還為了那位幽冥老板茶飯不思,以淚洗麵,可幾個月後,她卻又為了那位即將登場的沈家大少患得患失,徹夜難眠了。

唉,她難道不知道嗎?天若有情天亦老,多情的女子,自然要比別人受傷更重。

好在劉小月是個八麵玲瓏,練達成熟的女子,她的憂傷和軟弱隻局限在45號閣樓,隻局限在客廳裏那張被她捶打過無數遍的沙發上,而一旦走出去,她又是那個淺笑盈盈,明媚豔麗的絕代佳人。

上午十點整,幽幽閣的所有成員都聚集在前閣的庭院裏,在之綠的指揮之下,大家按位份的高低排列成兩排。然後,就滿臉莊重且嚴肅地等待著那位大少前來閱兵。

站在這獵獵寒風中,我裹著棉服都尚且覺得冰冷徹骨,可站在第一排的眾美人,個個都袒胸露乳,春光乍現,就跟穿了金剛罩鐵布衫似的,要多抗凍有多抗凍。

而獲得了第一夜服伺權的肖紅玉更是霸道,這個季節竟然隻穿了一條剛及臀部的超短裙,那兩條白花花的大長腿,瞬間就把另幾位處心積慮地想要超越她的美人們甩出了兩條街。

比起她們之間的爭奇鬥豔,千幽夫人卻一如既往的內斂而低調,雖有一件油光發亮,價格不菲的裘皮大衣替她撐住了幽幽閣的一姐地位,可她整個人卻憔悴,柔弱,毫無活力,就跟快要溺亡在這場奢華裏的傀儡似的。而牽製著她一舉一動的那根線,就操縱在不離她左右的千姑姑手裏。

屏息靜氣地又等了一會,門外突然走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她穿著一身灰色的長款棉服,闊臉,濃眉,氣勢逼人,活脫脫就是電視裏走出來的“容嬤嬤”。

她徑直走向千幽,說:“夫人,為大少接風的宴席已經擺在古風堂了,請你們去古風堂赴宴吧。”

千幽怔了一下,但隨即便溫婉地點了點頭。

千姑姑卻很不樂意地說:“胡娘,昨天明明說好的讓幽幽閣為大少準備接風宴,為什麼突然之間又改變主意了呢?古風堂在古宅的最東邊,幽幽閣在古宅的最西邊,這天寒地凍的,讓我們夫人徒步行走那麼遠的路嗎?萬一凍出個好歹,難道就不怕千總會責怪主母照顧不周嗎?”

胡娘不慌不忙地說:“姑姑,接風宴臨時更改,是沈總的主意,可能是他多日不見兒子,太過想念了吧。至於千幽夫人的身體,我想你是多慮了,主母操侍這麼一大家子,雖然做不到麵麵俱到,但終歸也不會有太大的紕漏。千幽夫人身體虛弱,這麼重要的事情主母怎麼會疏忽呢?這不,她還特意讓我開著她老人家的專用篷車來接千幽夫人呢,哦,姑姑,你放心,篷車裏有毛毯,有暖爐,我保證夫人絕不會挨凍,至於你們,就隻好勞駕親自走一趟了。”

說著,她攙扶著千幽就向外麵走去。姑姑無奈,也隻好跟了上去。

我們這些下人倒沒什麼,反正都是清一色的平底棉靴加棉服,既能健步如飛又能抵抗嚴寒,苦就苦了那幾位衣著暴露的抗寒勇士了,這一下又得踩著七寸半的細跟皮鞋橫穿大半個古宅。腳踝辛苦點倒也沒有什麼,就是不知那刀片一樣的淩厲北風,會不會劃傷了她們嬌嫩的皮膚?

我一邊欣賞著肖紅玉的那兩條白花花大長腿,一邊很不厚道地想:老天再來場漫天飛舞的雪花就好了,我真的很想研究一下,雪花和大白腿相互輝映,到底是一種怎樣的視覺衝擊?

和我並肩而行的洛英也很不缺德,居然悄悄地趴在我的耳邊說:“何西,我看到她腿上的雞皮疙瘩了,密密麻麻的一層,可壯觀了。”

我也想看看那種壯觀的場景,可惜我這行走的角度不太給力,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還是沒看到那層親切而又可愛的雞皮疙瘩。

古宅真是大,我一度懷疑這根本就是一座古老的城市,除了沒有車水馬龍,熙來攘往,其它的什麼街道呀,廣場呀,花園假山,亭台樓閣的,都一應俱全,出了幽幽閣往左邊走,是那座如雷貫耳的梅苑,再往前走是蘭苑,再往前走是奕沙館……。

正當我懷疑今天都不一定走到盡頭的時候,卻看到一直在前麵慢悠悠晃蕩的篷車停了下來。胡娘攙扶著千幽夫人,慢慢地從車上走了下來。

矗立在我們正前方的,是一座巍峨高聳的門樓,上麵掛一個灰色的牌匾,上書:古風堂。

守候在門樓底下的製服男足足有七八人,他們齊刷刷地站立在兩旁,那威嚴而又冷峻的氣勢,壓迫的我們連頭都不敢隨便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