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可說:“好吧,我尊重你。”
不知不覺,日光已經偏西了。而我們趁著上帝打盹時偷來的幸福時刻,也很快就要結束了。
沈奕可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仿佛突然失去了理智的野獸一樣,瘋狂而又野蠻地親吻著我,隻吻的我眼前發黑,直欲窒息。最後,他幫我一點一點地整理好衣服,聲音低沉地說:“西,忘了今天的所有一切,也忘了我這個人……。”
我說:“就如同原來那樣,跟陌生人一樣嗎?”
他摸著我的臉,聲音暗啞地說:“對。”
我努力大睜著眼睛,似乎隻有這樣,才不至於讓蓄滿眼眶裏的淚水決堤而出。
我不怪他,真的,他本來就是別人的丈夫,這個不容更改的事實,發生在我沒有出現的從前,所以,我這無可奈何的愛戀,注定隻能是一場錯誤,一場幻覺。
而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就權當是我從千幽夫人那兒偷來的恩賜吧。過了今日,我便把這些美好的一幕封存在記憶,從此和他橋歸橋,路歸路,不再有任何交集。
那天我們下山的時候,蒼茫的暮色把天地都給吞沒了。沈奕可默默地牽著我的手,沿原路把我送到了山腳下麵。到了不得不分別的時候,他說:“外麵人多嘴雜,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己回吧。”
我點點頭,剛準備轉身離開,他卻又叫住了我,柔聲問:“西,告訴我,你今天開心嗎?”
當然開心,當然幸福,可這些開心和幸福,畢竟是偷來的,偷來的東西就是再美,又怎能擺脫掉那種如影隨形的心虛和愧疚?
可對著他殷切的目光,我便故作輕鬆地說:“開心。”
暗黃的路燈之下,他那雙霧蒙蒙的雙眸竟因為我的那聲肯定回複而變的潔淨如雲,明朗清亮起來。
轉過街道拐角的時候,我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他一眼,負手站立在路燈之下的他,明明是那麼堅毅,挺拔,可看在我的眼裏,卻仿佛屋簷下垂直而下的冰淩一樣,寒冷,蕭瑟,還夾雜著幾分易碎的脆弱。
這個深不可測的男子,他到底在獨自承受著什麼?在他那個閑人止步的世界裏,到底正上演著怎樣的刀光劍影,爾虞我詐?
我回到閣樓的時候,劉小月正站在我臥室的窗口前,出神地看著外麵的沉沉暮色。
我有些心虛地走到她的身邊,低聲說:“姐,對不起,我回來的太晚了。”
劉小月轉過身子,意味深長地望著我,問:“小西,不是說好讓你在家休息的嗎?你到底去了哪裏?”
我穩住心神,平靜地說:“姐,你應該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吧?我去古牆邊祭拜我的父母去了。”
“祭拜?你拿什麼祭拜?”
“還能怎麼祭拜?遙望家鄉的方向,磕幾個頭而已。”
“你一個人去的嗎?”
“你以為我會和誰一起去?”
劉小月怔了一下,拉住我的手,笑著說:“小西,姐隻是擔心你,明白嗎?萬一你被別有用心的人欺騙了,我可怎麼對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父母呀?”
“謝謝姐,可我真的沒事。”
她突然又看到了我脖子上的那個水滴玉墜,疑惑地問:“那個,哪裏來的?”
“我媽媽的遺物,之前怕睹物傷情,一直都收藏在皮箱裏了。”
“你媽媽的遺物,可是,我好像沒見她佩戴過呀?”
“我媽那人你不了解,好東西從來都舍不得露麵。據說,這是我姥姥留給她的,也算是傳家寶了。”
“哦,辛虧你沒戴,否則,這麼好看的小玉墜,很有可能桃姐紅姐搜身的時候,直接擄了去呢。”
“姐,你喜歡嗎?你喜歡就先戴幾天吧。”說著,我伸手就去解掛鉤。
她趕緊攔住了我,說:“算了,算了,親人的遺物,還是戴在親人的身上比較好。”
看著她再無疑惑的表情,我不禁籲了一口長氣,還好,總算蒙混過關了。就本小姐這無懈可擊的撒謊技巧,還真具備間諜的潛質,不怪乎崔律師對我格外提防呢。
第二天,我把那套漂亮的粉色套裙清洗,烘幹後,然後又還給了劉小月。劉小月推托幾下,還是收下了。
為掩飾自己的出爾反爾,她還說:“小西,我覺得,你還是穿體恤衫牛仔褲比較好,特別符合你的風格。”
可我畢竟是成年人了,即便是最簡單的粗布衣裳,也遮掩不住我那優美動人的曼妙曲線了。
未成年時的我,僅僅隻是一個稚嫩的清秀佳人,稍不注意,便會被一群鶯鶯燕燕給掩蓋了下去。可成年以後的我,就跟一朵砰然怒放的鮮花似的,無論劉小月怎樣的用心良苦,都已經沒辦法把我的光芒鎮壓下去了。有時去食堂打飯,我隻是一個不經意的回眸,就能把那一個頭大脖子粗的大廚驚的手忙腳亂,失了分寸。
幽幽閣都在傳言,說我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美人。
山中陰涼,即便是已經到了夏季,可仍然沒有那種酷暑當空的感覺。但美人們卻迫不及待地換上了吊帶衫,超短裙,一個個都跟剛從盤絲洞裏鑽出來的妖精似的,既火辣性感,又魅惑嬌媚。
而那位沈家大少沉溺在這樣的美色之中,竟接連一個多月都沒有離開幽幽閣半步。一個原本三觀極正的人墮落到這個份上,真夠讓人唏噓的。
但作為妻子的千幽,不但放任自流,並且還請來曲藝廊的女孩為他們撫琴譜曲,增加雅興。
諸位美人之中,劉小月依然最得寵。而李梅雖然深得姑姑和夫人的憐愛,卻仍然是最不得寵的一個。
但她的偽裝幾乎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至少從表麵上看,她不但沒有任何失落的痕跡,反而自得其樂,輕鬆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