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我真想拋棄所有,讓沈奕可眼睜睜地看著我和他的弟弟遠走高飛。如果可以,我真想留下一個灑脫不羈,堅硬如鐵的背影,狠狠地抽打他那個自以為是的高傲靈魂。
可是,我的小豬豬怎麼辦,那可是我十月懷胎的親生骨肉呀?我怎麼舍得就此放下?況且,為了賭氣才選擇至情至性的沈奕雄,也未免太不道德了。
定了定神,我雙手扶起沈奕雄,愧疚地說:“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沈奕雄怔怔地看著我,眼睛裏的璀璨星光一點一點地熄滅,終於變成了死寂一片的沉沉黑暗。他痛聲問:“為什麼?何西,你知道嗎?再留下來,你會沒命的。”
我搖搖頭,機械地把剛才的那句話又重複了一遍:“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沈奕雄淒然一笑,受傷的聲音仿佛被風撕成了棉絮,輕飄飄地再也沒有了任何力度。“何西,難道你真的情願被他踐踏至死,也不願意跟我遠走高飛嗎?”
我說不出話來,隻是木然地搖了搖頭。
沈奕英和碧朱趁此機會,立刻拖著萬念俱灰的他,匆匆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沈奕紗長鬆了一口氣,說:“這丫頭還算有幾分自知之明,姑姑,看在她不願禍害我弟弟的份上,就不用再給她體罰了吧。畢竟,把她打壞了,也會影響她母乳喂養的。”
千姑姑似乎也想到了這一層,當下便順水推舟地說:“大小姐既然也為她求情,這個麵子我總是要給的,好吧,那我就饒她一次,不再追究了。”
我不由的暗自慶幸,這沈大小姐刁蠻是刁蠻,但好歹還有幾分知恩圖報的良知。看來,這一次皮肉之苦,總算是僥幸躲過了。
可我剛鬆了一口氣,肖紅玉卻又不依不饒地哭泣起來,“姑姑,不挨打可以,但至少也要讓她給我道個歉吧,若不然,以後每個下人都像她一樣囂張跋扈,幽幽閣還不亂了套嗎?”
千姑姑還沒有來得及發號施令,劉小月已經率先一步落井下石了。“小西,快,向肖美人道歉。”
道歉?做她奶奶的白日大美夢。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我發誓,那賤人要敢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我,我一定要一分不少地,連本帶利地,把她連之前加諸在我身上的那些屈辱都一並還回去。
我看也不看劉小月,恭恭敬敬地對沈奕可,千幽夫人,千姑姑說:“大少,夫人,姑姑,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帶長孫了。”
肖紅玉兩步跨到我的麵前,說:“還沒道歉就想走,哪有那麼容易?”
我冷笑一聲,毫不遲疑地拿起桌子上的一塊糕點,飛快地拍在了她那頭精心染燙的大波浪卷發上。肖紅玉尖叫一聲,本能地剛想揮手還擊,我卻抓住她的手腕,趴在她耳邊小聲提醒,“形象,形象,大少可在看著你呢。”
這句話頓時驚醒了肖紅玉,她匆忙回頭,果然看到沈奕可正用那雙一顧傾城再顧傾國的醉人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自從生下女兒後就備受怠慢的肖紅玉頓覺受寵若驚,一顆芳心“砰砰”亂跳的差點從口腔裏蹦了出來。手足無措之下,她竟不知到底是應該哭的梨花帶雨?還是應該瑟瑟發抖的像隻受驚的小白兔了?
我抓住這個機會,再拿起一塊蛋糕,結結實實地糊在了她的臉上。
可憐她那張勾魂攝魄的小臉蛋了,瞬間又從狼狽不堪的舊抹布變成了一塊慘不忍睹的調色板,有紅色的液體,有白色的奶油,有綠色的水果……,圍觀的人群忍俊不禁,立刻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哄堂大笑。
肖紅玉何時受過這等淩辱?她瘋狂地尖叫一聲,再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不形象了,抄起一個果盤就向我砸了過來。
奈何她的雙眼被奶油糊住了大半,半盲之下扔出去的武器自然也就失去了準頭,隻聽“咣”的一聲,果盤砸在了花廳左側邊的柱子上,然後又在那幫女人故作誇張的尖叫聲中滾落到了旁邊的小河裏。
剛才的我,的確是美人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大家都恨不得除之而後快,而這一刻,肖紅玉的狼狽和失控,卻又成功搶鏡,成為了大家眼中不折不扣的玩偶。於是,原本詭異而又緊張的劇情陡轉急下,直接變成了小醜現形記,整個花廳的氣氛也因此變的輕鬆且詼諧起來。
肖紅玉聽到眾人嘲笑,越發覺得又羞又氣,又恨又絕望,索性蹲在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