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2 / 2)

阿可出國後,早已萬念俱灰的玲瓏便提出了去後山修行。吳雅心大喜過望,忙不迭地點頭應允。沈元一雖然有點不舍,但想到這些年她的決絕和冷漠,便也不再強求地隨她而去了。

就這樣,玲瓏在後山一呆就是十多年,平日裏采采野花,種種青菜,背背經文,日子過的倒也輕鬆自如。

阿可回國後,念及她曾經的養育之恩,也常常來山上陪她小住幾日。且為了行動方便,他還派人在後山和玲姨的山林別苑中間修了一條秘密通道,也就是說,貌似南轅北轍的兩個地方,從秘密通道裏過,隻需要二十幾分鍾就可以到達了。

苦心修行了這麼久,玲瓏本來以為,除了阿可的事情,她絕不可能再為任何人牽腸掛肚了。可是,自從知道沈元一已經被阿可軟禁在古風堂的時候,自從知道他孤苦伶仃地接受命運懲罰的時候,她那可被歲月的塵埃層層封鎖的心,又開始不受控製地疼痛了起來。就像陳舊的傷疤被人強行扒開,又撒上了一層碎鹽似的,輾轉反側的,都是細細密密的疼。

聽完玲姨的講述,我不覺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果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呀,原來,赫赫有名的沈氏總裁,居然也是一個道貌岸然的殺人凶手。

一個男人為了攀龍附鳳,處心積慮地殺死了自己的妻子,這原本不是最過分最殘忍的人間悲劇,可真正讓人覺得毛骨悚然的,卻是這一幕,卻剛好落在了他們的孩子眼中。眼睜睜地目睹自己的親生父親親手掐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那到底是怎樣的一種鑽心刺骨?怎樣的一種生無可戀呀?他幼小而又稚嫩的肩膀,到底該如何承受那種剜肉刺骨一樣的錐心疼痛?他遺落在廢棄樓道裏的悲傷和無助,又是怎樣的天地動容,山河失色?

我原本以為自己父母雙亡,被人鳩占鵲巢,被人搶走孩子,被人害死摯友,已經是天下最不幸的倒黴蛋了。可如今和沈奕可比起來,實在是不值一提了。

原來他那不近人情的冷漠,野狼一樣的警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殘忍,都是那個特殊的懷境造就的。也難怪他要恨,要怨,要複仇,殺母之仇,追殺之罪,環環相扣,招招致命,這擱誰身上能受的了?幸虧他是英勇強悍的沈家大少,幸虧他性格堅毅,百折不撓,否則,甭提兵來將擋地和那些陰謀相對抗了,估計這會兒早已經在吳雅心的暗算之下成為一縷遊魂了。

我又是心疼,又是難過,不覺就把他之前對我的冷漠無情給慢慢淡化了。或許,一切都隻是誤會,或許,他也是被逼無奈。

正在胡思亂想,卻聽到玲姨說:“丫頭,知道我為什麼給你說這些嗎?”

我茫然搖頭。是呀,她為什麼要自揭傷疤,給我講那些不堪回首的前塵往事?

玲姨說:“丫頭,他……雖然罪有應得,可畢竟也是年僅六旬的老人了。……現在妻離子散的,日子肯定也很不好過。我聽他們說,阿可不但逼他上繳了集團股份,而且還不允許他隨便外出……,這不是明擺著想要他自行了斷的嗎?我……,我想讓你去求求阿可,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我拉住玲姨的手,說:“玲姨,你為什麼不去求大少,你對他有養育之恩,難道不比我說話有分量嗎?”

玲姨低下頭,臉上有了幾分微赧之色。“阿可那麼聰明,又豈能不知道我和他父親之間的關係,他之所以不管不問,是敬我對他尚且有幾分養育之恩,可越是這樣,我就越不能腆著老臉讓他為難了,我害怕,他……,他會在心裏嘲笑我為老不尊。”

“可我更不合適了,我不但要偷走他的兒子,且還在眾人麵前讓他丟臉,他恨我都還來不及?怎麼還可能願意見我呢?”

“丫頭,阿可雖然表麵上看起來不近人情,但骨子裏,卻是個極仁義的好孩子,而且,他對你有情,肯定會把你的話聽進去的。幫幫我好嗎?”

“他對我有情?玲姨,這肯定是你的錯覺,我和大少之間……根本就是水火不容,即便是我有機會見到他,你覺得他會願意聽我說話嗎?”

玲姨說:“傻孩子,你本是一個挺伶俐的一個人,怎麼也陷入到當局者迷的怪圈了呢?……反正你隻要答應幫我,機會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