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遠,久遠,再久遠的時間,再漫長的時光。
夏木已經躺在他的臂彎裏睡著了,然而那重症監護室的大門卻仍舊沒有打開。
“錦歌,所以,你這次是真的想要跟我告別嗎?”江野盯著天花板,囁嚅的說道。
他低頭看著熟睡的夏木,“你長得可真像錦歌。如果當年我和錦歌也有一個孩子,一定比你可愛,比你漂亮。”
羅越拿來了飯菜,他坐在了旁邊,“江總,這天都黑了,您還是先去休息一會兒吧。我在這裏守著,一有消息,我就通知您。”
“不了。”
因過度熬夜和神經緊繃,江野的雙眼紅腫,血絲滿滿,兩天了,足足兩天了,他搖了搖頭,“我還有些話都沒有跟她說清楚,我得見到她,問問她。我總覺得她在騙我。”
“什麼?”
“她說她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我覺得她是在騙我。我得好好問問。”他緊緊的抱著夏木,目光誠摯。
羅越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他想,江總,如果夏醫生醒不過來了呢?
如果夏醫生醒來之後給你的答案還是一樣的呢?
如果這裏發生的一切被老爺和夫人知道了呢?
無論是哪種結果,你和夏錦歌都不會有好結果,她沾了血,你傷了心,中間橫亙的是兩條人命。
“江總,會有機會問的。但現在,您不休息,小孩子也得休息啊。”
江野把夏木抱給了羅越,“你好好照顧他,他醒來想方設法的哄他。”
羅越歎了一口氣,“江總,您這樣,夏醫生要是醒來,會難過的。”
“嗬。”江野涼笑一聲,“她不會,她不會為我難過。”
她甚至嫌棄我的眼淚,怕我的眼淚髒了她的路。
又是一天。
那厚重的門終於打開了,主治醫生摘下口罩,說,“命是保下來了,幸好當時插入的時候位置有些偏差,剛剛擦過心髒。但是,醒不醒得過來還是要看病人自己的造化。”
真是官方的語言。
江野點點頭,沒發怒,沒說其他。
他隻是默默的走近病房,默默地坐在病床旁邊,又默默的看著夏錦歌。
三天之後,錦歌醒了,她迷茫的盯著趴在床上的江野,她的眼裏是難得溫情,她伸出了手,想要撫摸,又縮了回去。
“江野。”她輕輕的呢喃的一聲,縹緲的像是夢裏的聲音一樣。
“錦歌。”江野猛地抬起頭。
他盯著麵前那雙清冷的眼睛,不可置信的,忽然的就湧來了大片大片的潮水,忽然的就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樣的表情。
生氣,激動,感激,憤怒……還是其他種種。
他隻是盯著她。
“江野,所以,這樣還不夠是嗎?”
“嗯?”
江野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事實上,他的腦子,他的意識完全都不受自己的控製了。三場生死,錦歌足足折磨了他三次,可錦歌,還是要折磨他。
他卻犯賤依然找著讓她折磨。
“你放心,我會好好的養身體,這樣果然是不夠的。”
江野不懂她的意思,這種片段式的,破碎的語言,“什麼叫夠?什麼叫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