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會兒的工夫就停了。雨水把灰塵全都衝走了,山和樹都格外的綠,連線條都清晰起來。
敖遊在派出所酣暢淋漓地打了一場架,身上卻半點痕跡都沒有,除了淋了場雨,看起來有點可憐兮兮。嗯,現在的他看起來就像個做錯了事的高中生。
說起來,他到底多大了?
王培覺得有點難猜。他長得麵嫩,皮膚又光滑緊致,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再加上這單純又幼稚的行徑,一般說來,二十歲就算頂了天了。可是,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他有時候又讓人覺得高深莫測,霧蒙蒙的眼睛,看人的時候好像能鑽進人的心裏。那樣的眼神,似乎,又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人該有的。
想了想,她索性直接問他:“你幾歲了?”
敖遊緩緩地轉過頭來看她,眼睛裏有警覺的疑惑,好像在考慮她的這句話裏是不是有陷阱。這讓王培覺得有些奇怪,以她對敖遊的了解,他的屬性,對這種淺顯的問題應該會回答得很快。可他偏偏卻這樣的謹慎,難道,這個年齡還是個不可說的秘密?
見王培死死地瞪著他,敖遊慢條斯理地轉過身去,又慢條斯理地問:“你幾歲了?”
“我二十了。”其實她才十九呢,可是在敖遊的麵前,王培總覺得自己特別成熟。她一臉興趣地看著他,扶著下巴等著他回話。
敖遊的眼睛微微眯起來,眼神頓時變得電力十足,“我比你大很多。”
王培立刻被他電得暈暈乎乎的,完全沒注意到他沒正麵回答她的問題。
晚飯在院子裏吃的,王培叫上敖遊把飯廳的小桌子抬出來放在香榧樹底下。因剛下過雨,天格外的幹淨明朗,空氣很好,熱氣一掃而光,吹來的風裏也帶著涼意,光是坐在院子裏就已經很愜意了。更何況,還有好吃的紅燒排骨——敖遊把排骨放在麵前,一個人全包了。
太後逗著他說話,說說笑笑的很是高興。王培則好奇地問他,“你怎麼練的功夫?家裏請了老師,還是去武館學的。怎麼這麼厲害?能教教我不?”
這時候屋裏太後的手機響了,太後飛一般地衝進屋去,王培一見她這架勢就知道肯定是王教授打來的。他人去了西藏,那地兒信號不好,手機老連不上,所以隻能等他每天傍晚打電話過來。不過他就給太後打,這都連著一個禮拜了,王培連她爸的聲音都沒聽到過……
“練什麼?”敖遊不解地看著她,迷迷糊糊的樣子。
“功夫啊!”王培學了個李小龍的動作,還嗷嗷地叫了兩聲。
敖遊不作聲,皺著眉頭有些想不明白,過了好幾秒,他才疑惑地道:“為什麼要練功夫?這個,不是天生就有嗎?你不會嗎?”
王培頓時有種想暈倒的衝動。這孩子,平時看著挺實誠的,怎麼說起話來這麼氣人。
許是她的表情有些猙獰,敖遊就沒再刺激她,想了想,拉開架勢一本正經地朝她道:“這個根本不用練,嗯,你想要學的話,我教你。”他從小碟子裏夾了一顆花生米遞給王培,“你拿著它。”
王培不知道他到底玩什麼把戲,不過還是狐疑地接了,睜大眼睛瞧著他,看他怎麼繼續。
“嗯,先找準目標。”敖遊指著圍牆上不知誰擱在那裏的一隻爛桃子道:“集中精神,然後想象,用你的意念把它擊得粉碎。”
“嗯,意念——去你的。”王培忽然反應過來,手上一抖,花生米掉在了地上,被她一腳踩得粉碎。“還意念,你以為你有特異功能啊。”還真以為他有什麼特殊的本領呢,鬧了半天,又在糊弄她。
“你怎麼不信呢。”敖遊的臉漲得紅紅的,居然還有些生氣,“我示範給你看,嗯,你看到那隻鳥沒?”他指著院子外頭老樟樹上的一隻綠色的鳥朝王培道。
王培定睛看去,不由得訝然。她在瑤裏小鎮住了十幾年,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鳥,羽毛是綠色的,嘴巴和腳卻是紅的,頭頂還有幾根藍色的翎,漂亮得有些詭異。小圓眼睛滴溜溜地轉,仿佛察覺到他們在看它,小心翼翼地動了動腳,往茂密的樹蔭裏移了兩步。
“我數一二三,就立刻把那隻鳥給打下來。”他一邊說話一邊去摸碟子裏的花生米。
可這個時候,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那隻怪鳥淒厲地嘎嘎叫了兩聲,扇著翅膀逃一般飛走了。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兩三秒鍾的時間裏,怪鳥落荒而逃,很快消失在王培的視線之外。
“哎呀媽呀——”王培跌跌撞撞地往屋裏衝,嘴裏大叫著,“那隻怪鳥能聽懂人話。”
……
晚上太後喜氣洋洋地跟王培說,她打算明天去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