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在鳳凰待了兩天後出發去德夯。
敖遊越加地有些不大對勁了。他小心翼翼地學習著周錫君的一舉一動,說話的神態,表情,語氣,幾乎都拿捏得一模一樣。他開始體貼地照顧車裏的兩位女士,又熱情又紳士。如果王培不是了解他的底細,真的會覺得他成熟了。可是現在,她隻覺得,有些隱隱約約的不安。她寧願敖遊還像以前那樣又撒嬌又不講道理,起碼那樣,感覺真實。
到德夯後大家隻聚在一起吃了頓飯,之後老張就宣布自由活動。他們在這裏有十天的時間,可以去感受這裏特殊的民族風情,也可以去領略此地美麗的自然風景。
飯後他們一車四個人開了個短會,商量這幾天的行程。畢竟王培和盧琳兩人寫生,一畫就是一整天,實在不好意思因此而束縛周錫君和敖遊的行動。
“要不,你們可以開車去附近看看。過幾天再來接我們?”盧琳征詢式地問。
周錫君還沒說話,敖遊就已經插嘴了:“我不去,我在這裏陪王培培。”他一著急,裝了兩天的周錫君腔立刻就不見了,恢複了慣常的又霸道又不講道理的樣子。王培立刻笑起來,敖遊難得地臉都紅了。
周錫君也微微地笑,附和道:“你們顧著自己就是,我和敖遊自會自己安排。這裏景色美,風土人情也別是一番風味。你們可不是要趕我們走吧?”
瞧瞧人家說的這話,聽得人心裏多熨帖,要不怎麼說人家成熟呢,跟敖遊那種毛頭小子就是不一樣。
“王培培——”敖遊緊緊地跟在王培身邊,神情緊張地看著她,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如果你趕我走,我就跟你沒完”。王培可不敢真把他惹惱了,這個家夥要是真不講道理起來,那可是很嚇人的。王培到現在都還記得他當初勇戰劫匪時的英姿。
於是,四人行還是四人行。
隻不過,就算是寫生,王培和盧琳也會找不同的地方。或者是去看初升的太陽,或是薄霧間隱約的村莊,穿著鮮豔民族服裝的美麗少女……敖遊總是寸步不離地跟在王培身旁。
有時候王培會想,敖遊對她到底是一種什麼感情呢?是依賴還是喜歡?又是哪一種喜歡?男女之情?可王培自己都還沒搞懂什麼是愛情呢。
她想著想著腦袋就開始發暈,索性不去想這個找不出答案的命題。轉過臉看一眼敖遊,大聲地喊他的名字:“敖遊!”
他立刻顛顛兒地大聲回應:“女王陛下有何吩咐?”
王培朝山上一指,“開路!”
“得令!”
他們在山頂上看風景,這裏有連綿的山巒,在霧氣中若隱若現。蔥綠的樹,潺潺的流水,還有清新得讓人忍不住大口呼吸的新鮮空氣。
“要畫畫嗎?”敖遊問,說話時放下背上的畫架作勢欲幫她支起來。
王培趕緊攔住他,“不用了,我就看看。”把這樣的美景記在心裏,而不是紙上。胸中有丘壑,下筆方能錦繡。他們在山頂坐了有半個多小時,偶爾說兩句話,大部分的時間王培都看著遠遠近近的景致發呆。敖遊就在一旁陪著,安安靜靜的樣子。
“喂——”遠處有人在高聲喊著什麼,餘音拖得長長的,在山穀間回蕩。
敖遊也頓時來了興致,拍拍屁股站起身,朝山巔走了幾步,衝著對麵的山巒也高聲地喊道:“喂——”他的聲音還要高亢些,回音又遠又長,在這遼闊的山間也具有意想不到的穿透力。
對麵的人立刻高興起來,接連著又喊了好幾聲,都是什麼“你好嗎,你好啊”之類毫無實際意義的句子。敖遊吼了兩聲後就犯懶了,依舊回來靠著王培身邊坐下,小聲地道:“你怎麼不去叫兩聲,可痛快了。”
王培道:“我嗓子痛。”
他們在山腳下遇到了另一群隊伍,兩男兩女,都是年輕人,瞧見敖遊,那兩個女孩子的眼睛都亮了,一邊交頭接耳一邊朝他們偷看。其中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子還笑哈哈地蹦過來問:“剛才在山頂上是你們嗎?”
原來他們就是剛才對麵山上鬼哭狼嚎的人,也許是有共同對歌的友誼,大家忽然覺得親近起來,就連敖遊也沒有不高興地出聲趕他們走。
男孩子問:“你們也是遊客吧?嗯,藝術家!”他看見敖遊手裏的畫架,做出誇張的驚訝表情,“我們是驢友,一起來這裏探險。”他熱情地介紹隊裏的成員,高個的女孩子叫徐潔,個頭稍矮的漂亮女孩叫陳琪竹,另一個瘦瘦的看起來有些冷漠的男生叫張茂林,他叫耿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