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樂薰薇抬起頭的時候,正好迎著他的目光,深邃,明亮,認真,他身上是淡淡地氣息,溫和而安心。
她緊緊地抱住衛玠的脖子,眼睛還是微微腫著,目光忽然變得柔和認真,緩緩停滯在衛玠的臉上,小心翼翼地說:“衛玠,我不想讓你離開我……”
這一刻,衛玠的心莫名其妙的狠狠一疼,當她用那森然的眸子望向他時,讓他感覺心痛到窒息,他在黑暗裏背負希望。
他抬手,悄然擦掉了她臉上的淚痕,飄然移開目光,他灼灼目光逐漸黯淡下去,他的聲音清晰堅定,眼神溫柔,拉住她的手非常用力,“至少現在……我會拚盡全力去守護你,不讓你受一絲傷害,相信我。”
她的眼眶再次濕潤,淚水從樂薰薇的眼角滑落,滴落在衛玠的襯衣上,很快被吸收掉,沒有一絲痕跡,她沒有說話,隻是悄悄地將頭埋在他的胸前。
她此刻忽然覺得特別安全,特別可靠,仿佛她已經有了一個很好很輕大的保護傘,從此以後,什麼孤寂,什麼形影單隻……統統不見了。
某一刻,奢望他真的可以為她留下來,就這樣跟她生活一輩子。
不久,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衛玠將她抱回臥室,蓋上被子,拉著她的手,目光柔和的眷念如春水一般糾纏在一起,目光留在樂薰薇的臉上久久不願離開,“當你靠近時,我無力抗拒,卻同樣無能無力。如果我繼續無動於衷,能換來你想要的幸福,我亦心甘情願……”輕輕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這一次,他沒有再猶豫,而是選擇了正視他自己的內心。
他多麼希望,每一次在樂薰薇左側站的人,是他衛玠,但是,但是……人生,總是有很多但是。
他的聲音劃破屋子裏的寂靜,顯得有點兒飄忽。可是,久久地,卻拚不成一副完整的畫,就如將醒未醒的夢境,一睜開眼睛,一切的映像便是破碎不堪,煙消雲散。
衛玠一個人呆呆地在露台上坐著,一如水裏沉沒下去的一朵睡蓮。
他伏在吊椅的靠背上,垂下頭去,仿佛,他一個人在一片無窮無盡的沙漠裏,永遠沒有盡頭,再也走不出去。
從何時起,他已經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了?
從何時起,他的克製已經如此薄弱了?
從何時起,他想要的不再是安然回到晉朝,而是想要更多?
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如今察覺了,竟不想就此罷手……
許久,他苦笑了一下,抬步走出了露台。
“爸、媽……”臥室的床上,樂薰薇痛苦的大聲喊著。
“不要…”樂薰薇皺著眉頭,雙手緊握著,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的滑落到枕頭,印出一片詭異**的形狀。
在夢中,樂薰薇的爸爸嘴角滿是鮮血,“薰薇,你要替爸爸好好照顧媽媽……”
“你就是禍害!災星!你不是我的女兒,就是你,就是因為你……”她的媽媽因為憤怒而扭曲變形的不再溫暖的臉。
“媽,我不是,我不是災星…”樂薰薇痛苦的掙紮,被子的一角被緊緊的篡著,皺成一團。
“薰薇,好好照顧媽媽,爸爸對不起你們……”
“樂薰薇,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女兒……”
“你害死了你的爸爸和弟弟,我不會放過你的!不會放你的!”媽媽瘋狂的喊著。
“啊!”樂薰薇猛的從床上坐起,額頭上滿是晶瑩的汗珠。
再一次,夢見了當初媽媽將她趕出家門的場景。
被汗水浸濕的發絲亂糟糟,濕噠噠的貼在臉龐上。
樂薰薇環抱著自己的膝蓋,簌簌發抖,臉上盡是恐慌和痛苦的表情,臉頰上還留著淚珠。
她被媽媽無情的推在冰冷的地上,腳上沒有鞋子,赤腳在雪地裏走了一夜,那種痛苦是深切而真實的。
也是從那一刻起,她恨死了媽媽,狠狠的,滿滿的。她的媽媽,讓她的孩子一夜之間成為眾人垂憐的孤兒。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樂薰薇憂傷的瞳孔裏,她的睫毛顫了顫,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朦朧裏,他一直陪著自己,陪了很久很久,直到現在還能感覺到手心的溫暖。
她坐起來,拿起換洗衣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她從浴室裏出來。
廚房裏,衛玠正低頭認真的炒著菜,一陣飯菜的香味,屋子裏有淡淡的音樂聲流淌,她忽然感覺,心髒裏缺失的那一角,被填補的滿當當的。
她走向陽台,一拉開落地窗,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一陣陣微風向她吹來,使她感覺特別涼爽,坐在搖椅上伸了伸懶腰。
伸手擋了擋頭上的陽光,夏日的天幕,能看到淡淡的藍色和飄渺的白色。
廚房裏的香味越來越濃鬱,吸引著味蕾蠢蠢欲動。
她抬起頭的時候,看到衛玠端著菜從裏麵出來。係著藍色碎花的圍裙,腳上隨意穿著一雙拖鞋,就這樣搭配他居然也能穿出清新風,看上去簡直就一整個鄰家大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