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征回首看去的時候,滾滾狼煙正好與那落日夕陽的血色形成一副畫,血色渲染,偌大的天空城仿佛是一個巨大的口,幾欲將這山城給吞並。
“我沒記錯的話,墨泫是讓太子去攻山城,守下山城,而墨泫深入狼穀,山城……應當是無事的才對。”靈芝細數著當時墨泫的布置。
山城應當是安然無恙的才對,不然的話,如若山城失陷,那麼墨泫深入狼穀的話,前後夾擊,豈非無路可逃?
“不行,我得前去策應。”靈芝終於是下定了決心,今天一整天她都覺得不安,遲遲沒有墨泫這邊的消息,直到現在看到狼煙乍起的一刻,靈芝的心卻反而沉定了下來。
但是,靈芝在轉身去的時候,燕南征卻是冷冷的叫了一句,“莫要去送命了,他們兩兄弟本就不齊心,還妄談什麼打敗妖狼人,別開玩笑了,妖狼族那麼好打?”
“你知道什麼?”靈芝忽然一肅,怒視著這個吊兒郎當的道人,怒步上前去,一把揪起了渾身酒氣的燕南征,“你早就知道會出事的是不是?你為什麼不阻止?”
“你吧?阻止過了嗎?你阻止都沒用,你覺得你那個墨泫……墨泫仙尊,他會聽我的嗎?”燕南征掙脫開了靈芝的手,不屑的輕哼了一下,“你當我無事在這城中瞎轉悠呢?誰人想做什麼,我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太子可不單單是想斷了靖安王的後路,他甚至還自己製造大亂,趁勢哢嚓!”他說話的時候,將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誇張的做出“殺”的動作來。
靈芝卻是驚心動魄,“他想做什麼?”
“不想做什麼,就是那軍師給太子獻計,等靖安王進了狼穀中和妖狼人開戰的時候,他們就放火燒山城斷了墨泫的後路,然後再帶兵打進狼穀去。”燕南征無所謂的聳聳肩,這可是他昨夜在房頂上喝酒的時候聽來的。
“打進狼穀,打妖狼人?”靈芝此刻卻不敢往最壞了想,但願不是她揣測的那樣。
然而,燕南征的回答卻印證了她的揣測,“打什麼妖狼人呢,太子才沒那個膽子,他要打的是二皇子,是靖安王,也就是你的墨泫仙尊。”
“隻要前麵打起來,太子再在後麵給予致命一擊,沒戲。”燕南征說到此處的時候,不禁歎了一口氣,“所以啊,我們還是想想辦法,或許現在收拾東西離開這個鬼地方,時間上還是綽綽有餘的。”
“太子這也太膽大包天了吧?”靈芝怒吼了起來,“他難道就不怕回去無法交代嗎?墨泫死了的話,與妖狼一戰就徹底輸了,北城又會再次落入妖狼之手。”
“那又如何?”燕南征反駁了她的話,“他回去頂多被皇帝怒斥一頓,但是卻能一舉消除了隱患,儲位之爭沒有了對手,這個代價還是值得的。”
“可是烽火狼煙,”就是靈芝在此刻都有些激動了,她甚至難以自持的身形一僵,話語一止,心中逐漸的冷卻了下去,喃喃道:“凡人的心,不是熱的嗎?為何會這般的冷漠,竟然放著自己的子民,任憑生靈塗炭,遍野哀鴻?”她可是親眼見到過被妖狼人屠殺過後的北城。
他們,怎麼能狠心至此?
燕南征哈哈大笑了起來,依舊是撓著頭走下這城樓,“朝堂大將那麼多,死了一個姬老將軍,死一個靖安王,還不足以動搖國本,皇帝可以再派遣人過來打妖狼人,一個不行派兩個,兩個不行派三個,總有人能平定下這一場狼煙的。”
他的聲音帶著酒氣般懶散,洋洋灑灑的,雲淡風輕一笑而過,完全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靈芝呆呆的站在當處,任憑著風吹過耳畔,在此刻她的看來,就連這風似乎都帶著烽煙的味道以及那空氣中血腥溫度。她眼中有淚珠想要滴落下來,卻是怎麼都不肯讓其落下來。
“不會如此的,太子即便心懷禍心,墨泫總有自保的方法。”靈芝喃喃的說著,在這城樓上不住的踱步,“我也可以帶兵去救,這也是一個辦法,可是……我走了的話,北城裏的百姓安全便沒了保障,如何是好?”